楔子（1 / 2）

《若能与你终身偕老》

文\半颗青橙

晋江文学城首发

20221214

“挂在天上放光明，反射我的孤寂。提醒我，我也只是一颗寂寞的星星。”

——《克卜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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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二月初。

下午的时候，洛北城下过一场大雪，直到傍晚才停。

整个城市被积雪覆盖，弥望皆白。

从公司大堂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感应玻璃大门开了又关，齐峥抬眼望了望空中还在飘落的雪米，侧头对身后的秘书于侑说：“今天小年夜，你先回去吧，东西给我，不用陪着了。”

于侑沉吟了会儿：“好，那文件有疑问的话，齐总随时联系我。”

话落，漆黑锃亮的劳斯莱斯幻影在公司门前缓缓停下，于侑第一时间走上前，替齐峥拉开车门，顺势给他递上手里的文件夹和大衣。

齐峥伸手接来，弯身坐进了车里。

三个月前，父亲齐谦嵘突发心脏急病，送进了icu，经过几日的抢救，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后来大病初愈，齐谦嵘虽休养得当，可身体素质却大不如前，无法重回公司执掌大权。

齐家四个儿子，前三个都有各自的事业，难以抽身，也无心家业。恰逢齐峥研究生毕业回国不久，重任就这样压到他的肩上。

为了尽快熟悉和适应公司的运作，齐峥在接管公司后，夜夜加班，变得忙碌不堪。今晚若不是父亲亲自来电话要他回家吃小年饭，他大抵还是会在公司忙到凌晨。

……

雪夜寒冷，加上又是小年，街上行人稀少，交通也难得的通畅。只是雪天路滑，易出事故，司机成叔特意放缓了车速，抄近道走。

路口遇红灯，车子稳稳停住，司机成叔透过车内后视镜瞧一眼埋头审阅文件的齐峥，开口关切：“少爷，今儿个小年，于秘书都放假了，你也给自己放个假吧。”

齐峥这时也觉得眼周泛酸，抬手揉了揉，合上文件：“一会儿送我到家后，你也回去吧，明早我不回公司，你午饭后再过来。”

成叔从齐峥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在齐家做事，给齐谦嵘开了三十多年的车，打小看着齐峥长大，齐老爷子为人宽厚，哪怕身家过亿，对自己的员工下属也从未有过高低贵贱之分，齐峥也是一直把成叔当长辈看待，向来尊重他。

信号灯变绿，成叔松开刹车，向左缓缓驶进一条人少的道路，应声：“好。”

车轮碾过路面的残雪，簌簌作响。车灯在砖墙上一晃而过，半明半暗中，车头正准备拐进胡同里，忽地有一道身影从一侧先冒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意外，成叔下意识将刹车踩到底，伴随着一道刺耳的急刹声在胡同里响起，齐峥整个身子因惯性猛地往前一倾后，背脊狠狠地砸向了椅背。

成叔心间一紧，第一时间挂了停车挡，同时扭头询问齐峥的情况，声线不免惊慌：“少爷，你没事吧？”

齐峥系着安全带，除了一瞬的惊吓，并没有受伤：“我没事，怎么突然停下？”

成叔迅速解开安全带：“有人突然跑出来。”

“撞到人了？”

“应该是没有。”成叔急忙去拉车门，“我下去看看。”

齐峥降下车窗，借着车头大灯明亮的光线往外望去。

只见成叔面上一滞，惊恐失色，他又问一遍：“怎么了？”

“少爷，是个姑娘！”成叔语气慌乱地道一声，蹲身观察过四周暂无血迹后，伸手轻轻晃了晃女孩的肩。

心里想着：年纪轻轻，应该不会是碰瓷儿的。

片刻，地上的人未有反应，成叔又将她侧倒的身子往正一掰。

乌黑的长发随即散落在湿滑的路面，露出女孩惨白毫无血色的脸蛋。成叔一怔，忙去探她的脉搏。

在确认仍有生命体征后，方才松口气。

齐峥急于知道情况，这时下车走了过来。

成叔听见声响，侧头站起身，告知：“小姑娘没受伤，应该只是晕倒了。”

齐峥垂眸。

地上的女孩只着一件单薄的针织外套，没有棉衣御寒，在这冷冽的空气中，唇瓣被冻得发紫。

雪花这时又开始飘落，在车灯的映照下，片片清晰可见。

成叔又一次蹲下身，指腹一触女孩的额头，便被惊人的高温给烫的弹开了：“哟！在发着烧呢！这么冷的天，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成叔皱起眉头，于心不忍，“少爷，这大晚上的，天儿又冷，不好把人姑娘扔在这不管，前头不远有家医院，咱们先送她过去，帮帮她，你看成不？”

齐峥的视线从女孩白皙的面容上掠过，而后转身上了车，默许了。

成叔扶着人走到后座车门前，拉开门后，先把她随身携带的挎包往座上一扔，而后才弯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车座上。

调整坐姿时，成叔瞧见齐峥放在座椅中间的大衣，目光在衣上顿了两秒，心有所想却不敢开口，只将姑娘的腿往另一侧摆放，避免把大衣压皱。

大概是察觉到成叔一瞬的愣神，看着手机屏幕的齐峥忽然开了口，声线清冷却平和：“给她披着吧。”

成叔即刻笑起来，忙取过衣服给她披上：“替姑娘谢谢少爷了。”

调整好一切，成叔从一侧拉出安全带，朝齐峥递去，又说：“少爷，能麻烦你给这姑娘扣一下安全带吗？”

齐峥不厌其烦，伸手拉过来，保持着绅士距离，“哒”地一声，给她扣上。

连带着自己那件披在她身上的大衣，将她一块儿固定在了车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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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我就要去延川！凭什么不让我报外省的学校？”

“凭你吃我的穿我的花我的！你就必须听我的！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我就要去就要去！你和那个女人幸福快乐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来干涉我的人生？”

“怎么？你那么有本事你倒是去啊，离了这个家的大门，我看你能活多久！”

……

争吵声不断在脑海里回现，父亲焦成宪怒目横眉的嘴脸也在眼前挥之不去。

心跳愈发的快。梦里，焦妍拼命的往前跑着，不敢回头，她想将这些声音抛之脑后，使自己心安。

可一眨眼，母亲又突然出现在了眼前，阻挡了前方的道路。

她平静地望着自己，温柔的笑意中是难掩的苦涩：“妍妍，妈妈都好，你也要好好的……”

话声在耳边回荡，焦妍抬手，望着母亲即将离去的身影，急忙伸手，紧紧地捉住。

……

齐峥立在急诊病房的床边，望着床上因噩梦而恐惧在不断梦呓的姑娘，思绪有一瞬的出神。

清秀略带稚气的五官，白皙细腻的皮肤，右眼的眼尾还落了颗泪痣。她眉心紧拧，尽管这会儿闭着眼，也很漂亮。

“带我走，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