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嗯?!”春兰深呼吸几次,挤出一个难看的笑,“那边无事,不过是我先前摔了一跤,不小心叫出了声。你去拦下往那边去的人,叫他们不必再去,什么事都没发生。”
小侍从应了一声,虽有些疑惑,但也乐得清闲,与春兰一道回了下人房。
另一头,安也左等右等,不见来人。
她的心情从最初的害怕,到麻木,然后逐渐产生一种迷之尴尬。
这里离校场虽还有一段距离,但她刚才喊的那声极大,若是郁宴在府上,早该听到了才是。
莫不是她的运气就这般差,偏偏这时候郁宴出了王府?
只能拖一拖时间,尽力周旋了。
安也干笑一声,殷切道,“郁侍卫神出鬼没,那侍女怕是一时半刻找不到他,我与他更熟悉些,不若我带阁下去找?”
那刺客一言不发,双眼盯她良久,随后伸手往后一勾,将一个宽大斗笠戴在头上。
他迅速将手中长剑收起,换成一把小巧断刃,抵在她腰后,沉声道:“走!”
安也被迫前行几步,手心冒汗,一边将他往郁宴院处引,一边状似无意间问:“阁下来找郁宴,是有什么事么?”
刺客冷冷瞥她一眼,没说话。
安也稍稍喘了口气,又问:“听阁下口音,莫不是本地人?”
腰间匕首往前递了递,刺客冷声道:“闭嘴!”
尖利刀尖刺破衣裙,往她皮肉里一扎,安也吃痛,没再做声。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往前走,路上遇到过几个零星奴仆问安,安也匆匆点过头后皆擦肩而过,没有一个人察觉出异常。
又过一个拐角,安也突然看到前头站了一个人。
她心下一喜,出声喊道:“章侍卫!”
腰间匕首又往前送了一寸,安也面色一白,却还是笑着问:“你可知郁宴在何处?”
章遂转脸,目光与安也交汇一瞬,随后见她往后一瞥。
章遂一怔,目光落在她身后垂着头的男人身上,停了片刻。
那男人穿了一身低调的灰衣,宽大斗笠压的很低,看不清具体面容。但看身形却很陌生,不像是晋王府中的人。
他心中疑惑,刚想上前询问,就见安也悄然动了动身子。
没了树荫遮蔽,阳光直直自头顶落下,似乎在她背后有什么东西被刺目的阳光一照,反射出点点银光。
章遂双眼一凝,随后大骇。
他按在腰间的手一动,就听到安也忽然咳了一声。
离她几步远的女人面色苍白,脸上满是镇定,她双眼一抬,轻微的摇摇头。
两人的互动只在几息之间,那刺客见章遂没回话,略略抬头,就见后者朝安也行了一礼道:“回夫人,郁宴出府办事去了。”
“什么时候回?”
“看时辰,应当就快回了。”
安也点点头,若无其事一般往前走。
走在章遂身侧时,安也略垂下眼,随后两人一同动作,安也前往猛地一扑,章遂则迅速拔剑,直指刺客而去。
刺客一惊,下意识拿匕首一挡,随后后退几步,也抽出剑,于章遂战做一团。
安也喘着粗气,自背后摸出一手的血,咬牙喊道:“来人呐!有刺客!”
这一声,如惊雷一般在静默的晋王府炸开。
不多时,便传来些四面八方的脚步声。
安也自心中松了口气,刚一回头,想去看看章遂战况如何,却见那刺客早弃了匕首换成长剑,他一剑砍在章遂胸前,浓稠献血溅在昏黄阶前,随后剑锋一转,直直朝她刺来。
安也心跳骤停,从未有过像如此这般贴近死亡,那刀剑在她瞳孔中慢慢放大,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叮——”
剑尖即将刺进喉中的同一时刻,一个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自耳旁响起,染血的剑被一个闪着银光的飞刀打偏一寸,随后是接二连三的刀具擦过衣服,没入皮肉的声音。
“啊!”那刺客惨叫一声,手中剑柄掉在地上,他蹒跚往后退了几步,止不住痛呼起来。
安也一愣,呆呆朝着飞刀出现的位置望去。
眼泪还在眼眶,她在朦胧之中,第一眼便看清了来人。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凌空飞出一道墨色身影。
他踏着丛丛单薄的树枝,周身带起一阵冰凉的飓风,飞刀自他指尖飞出,迅速且凌厉。
他的头发很黑,长长发尾与飘飞的衣摆交织在一起,明明是极致的黑,却如迷蒙中飘来的桂香,温柔却浓烈。
身旁是刺客的痛呼声,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不远处闻声而来的脚步声。
安也在这嘈杂的声音中,准确的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嗓音。
那声音不再如往日般冷淡,似乎藏着深不见底的暗涌,对她道:“属下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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