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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碗盛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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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小姑娘,那些满怀爱意的眼神、言语试探,全沪上都知道了。

怎么会瞒得过在商界内运筹帷幄的黎锡然。

除非,人家根本就是懒得回应。

她一个小姑娘,宠着惯着,等倦了,累了,自然就不会再纠缠他。

酒店外的夜风,冷得刺骨。

喻嘉樾和乔曦连忙给她盖毛毯,也想看她脸色。

却发现,她双眼是那么空洞,又麻木。

“暖暖,你要想哭,就哭吧。”

“曦曦,我哭了四年了。突然,哭不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哀莫大于心死,她觉得心里那棵被黎锡然种下的花种,竟然在这一瞬枯萎了。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沙漠,把那些前尘往事都忘了。”大小姐怔怔看着前方,居然笑了起来。

最重要的,把黎锡然忘了。

“暖暖,你没事吧。你这样,我很担心。”

尚禧暖裹了裹毛毯,叹气声仿佛都带着释怀,“曦曦,你该为我感到高兴。”

这次坠马,整个沪上几乎都围绕着她转。

就连一向和她针锋相对,恨不得你死我活的逢若初都跑过去,生怕她做傻事。

外公为她愁得白发,家人的关心,朋友的陪伴。

这个世界,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爱她。

那为什么,她堂堂沪上最尊贵的大小姐,要那么想不开呢?

-

而彼时的宴会厅,因着王维德那句“是是是。我就说像黎董这样在商界运筹帷幄的贵人,怎么可能成天围着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转”,气氛急转直下。

甚至连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黎锡然都没有任何反应。

“黎董?”王维德晃了晃杯子,满脸谄笑。

这时陈缇起身,拿起黎锡然放在一旁的外套,对着王维德客气道:“王总,黎董这次是特地来和您谈生意的,但您好像对黎董的家事更感兴趣。”

“可我们黎董最不喜欢的就是,和不熟的人,聊家事。”

这时众人才发生黎锡然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下去,他边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膝上的土,直接起身迈步出了门。

陈缇端着官方的笑,冲大家颔首告别,“哦,对了王总,您口中的小姑娘,是我们黎氏的大小姐,您下次还是用敬语称呼得好。”

出了宴会厅的门,陈缇就啐了一口痰,“什么玩意儿,有眼力见儿的,哪个不知道暖暖在我们黎董心里凌驾于一切利益之上。”

-

银白色迈巴赫,黎锡然降下车窗。

夜幕里,唯有他和陈缇的空间。

他脸上惯性温润的面具被摘下,取而代之的是神情疏淡。

他手指夹着一支烟,猩红的光点,在夜色里明明昧昧。

乌白烟云缭绕在他那双深邃的眉眼间,这才自然流露出他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您很久没抽过烟了。”

“嗯。”

他烟瘾并不大,只是身处这个圈子,烟酒应酬总免不了。

何况,大小姐不喜欢这个味道。

但此刻融于这茫茫夜色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里,

那因身居高位,而逃不开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似都得到了解脱。

可以短暂地卸下温润的面具,将原本晦暗,残缺的一面显露出来。

“听说,暖暖小姐已经回沪上了。”

黎锡然闻言,下意识将烟蒂抿灭。

直到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才轻笑一声。

好像搞得,他能去见她一面似的。

“曦曦都和你说了什么?”黎锡然问道。

“暖暖小姐很伤心,一直在等您的解释。”

“黎董,我觉得其实完全可以告诉暖暖小姐,我们在苏黎世的遭遇,暖暖小姐会理解的。”

自他拿下沪上亲子度假村,陈韶怡最后的耐心也没有了。

更是在他完全不知情下,承认白鹊思的身份。正式的,和他撕破脸。

此次去苏黎世,陪同的集团太后党更是一路给他埋坑。

等他得知尚禧暖受伤的消息,已是第四天。

“而且,您并不是没有回去看暖暖小姐。”

早在第一周,黎锡然就在苏黎世坐不住了。

但他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陈韶怡监控,最后,还是选择冒险的和陈缇偷偷回了趟国。

借着两个小时的转机时差,守在她床边坐了五分钟。

也是那五分钟,让他决定,有些前缘往事,该做个了断。

他摘下手表,露出了遮于表带下的一条刀疤,和英文纹身——andrea。

安德烈娅,他母亲的名字。自他十岁那年,便从陈韶怡手中失踪了。

“陈缇,我必须以绝对安全的环境,才敢将她接到我身边。”

他的人生,不敢再容许半点差池。

所以,他万事谨慎小心,不到最后一步的成功,绝不暴露丝毫欲望。

而尚禧暖于他,更是万般珍重的千妥万当。

“可是,暖暖小姐同商业局势不同。她是鲜活,有感情的人。女孩多数都是感性敏感的,她们需要明确的爱意作为情绪支撑。”

黎锡然望着车窗外灯影摇曳,问道:“最近都没有问过,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不敢瞒您,确实有了女朋友,并且已经准备结婚事宜了,所以也有了一些感情顿悟。”

黎锡然缓缓地长叹一口气,“我原本是想等她到二十岁,再给出回应的。可等她到了二十岁,我仍觉时机不对。”

“直到她过了二十岁好久,我还是觉得她应该匹配更好的男人,而不是我这样的。”

他背负的隐秘责任过多,细究起来,实在不属于一个合格的良配。

“暖暖小姐身边的喻先生我有做背调,无论是家世,还是本人,都是非常优秀,可堪托付的男人。”

黎锡然抬眸,正见陈缇从后视镜中看自己。

刁钻的心腹,总能知道如何一句话挑起老板的不甘。

黎锡然其实至今都记得初见尚禧暖的场景。

初春的花园庭院,她穿了条碎花短裙。光影将喷泉水雾变幻出一道彩虹,作为少女的背景。

她鲜活,狡黠,比春光更盛。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很难不被吸引。

那年,她刚满十八岁。

想到此,黎锡然呢喃一句,“可是还没有成熟的小朋友,分不清爱和迷离,也很正常。”

陈缇收回视线,反问了一句,“那成熟的黎董,您分清了吗?”

这时车子停到了沪上中学门口,正是高三生下晚自习的时间,路口亮起了红灯。

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从他车前走过,他们脸上是青春,真挚的笑容。

黎锡然回头看了眼始终跟着他们的车,对陈缇说道:“甩了吧,我们去一趟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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