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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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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娘从榻上起身:“娘子是……?”

苏容几步冲至枢娘身前蹲下身,看着这张脸越看越觉得心烦。

苏容伸手捏住枢娘的下巴,左右瞧了瞧,冷笑道:“这张脸,长得和我确实有几分相似。”

枢娘瞬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道:“苏娘子说笑了,奴一介贱籍,哪里敢同您相比。”

苏容狠狠甩开枢娘:“你明白就好。”

苏容用了十足的劲儿,枢娘被她甩得扑至一旁。

苏容站起来,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扔到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楚可怜的枢娘:“你听清楚了,我阿耶阿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无论你耍什么花招,你也只是个卑贱的妓女而已,明白了吗?流言之所以叫流言,就是因为它不会成为真的,你说是吗?”

苏容的一字一句砸在枢娘心上,让她觉得难堪不已,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不甘。

她蓦然抬头,双眸圆瞪,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柔美:“四娘,你可知‘空穴来风’一词?”

苏容嗤笑:“空穴来风又如何?假的便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她俯身拍了拍枢娘的脸蛋,看着对方眸中的恨意,笑:“你若还想在这长安城中待下去,就给我老实一点,今天放过你一次,不要不知好歹。”

说着,苏容睨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枢娘看着她的身影,抬手将苏容扔在她身上的手帕撂到了一旁,眸中恨意翻涌。

-

清禅趴在软枕上,看着手中的信纸。

信上说,晚玉娘子年轻时,与靖王交好,靖王出事后,晚玉娘子受到牵连,沉寂了几个月,后来晚玉娘子便摈弃长安荣华独身前往越州,收养了枢娘,将其教养长大。

清禅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清禅翻了个身,将信纸举在半空中。

“……晚玉娘子因靖王谋逆深受牵连,大病一场,居阁中数月不出,后前往越州……靖王……越州……”

清禅脑中抓住了什么,猛然坐起身。

越州。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靖王生母柳昭仪便是越州人士。

晚玉娘子选择越州,究竟是因为越州作为南方城市气候适宜,还是因为靖王?

平康名妓与皇室亲王。

清禅不确定自己的猜测,连忙跑出去翻墙进了隔壁英国公府。

郑曦听见明棋在外的通传声,反应淡淡,似乎早就猜到了清禅会过来。

他将煮好的茶斟入玉杯中,清禅推门而来。

“郑曦!”

清禅在郑曦身旁坐下,带来一阵香风:“你说,晚玉娘子与靖王之间有没有私情?”

明棋连忙将房门掩上。

郑曦一愣:“为何这么说?”信中只说晚玉娘子被牵连,怎么两人就有私情了?

清禅将信纸铺在桌面,玉手指着上面的“越州”二字:“晚玉娘子为何偏去越州?明明江南一带苏州、扬州更合适,而且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柳昭仪便是出生在越州的吧?虽然柳昭仪入宫后,因为受宠其家人个个封官赐爵,一门风光可比长安世族,使得众人都以为柳家是京中贵族,可是柳昭仪是土生土长的越州人啊!”

郑曦见她越说越急,手执茶杯喂在她唇边:“慢点说。”

清禅正在兴头上,没察觉这番动作有多亲昵,就着他的手抿了口茶水:“还有,晚玉娘子若只是与靖王普通相识,为何会受到牵连?先帝、今上都没有对靖王一党大肆残杀,何况一个平康妓女?”

“靖王宫变失败、服毒自尽,晚玉娘子大病一场,你会为一个普通相交的朋友做到这样地步?”

清禅问郑曦,郑曦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清禅自顾自说道:“反正我不会,若非是你,我可不会为其他友人费这般心神。”

郑曦放下茶杯,侧头看着身旁的女郎,眸中柔情似水。

清禅抓着郑曦的手:“若是两人有私情,一切都说得开了。”

“情郎身死,晚玉娘子哀痛不已,大病后只能离开长安伤心地,越州是靖王母族地界,去到那里,晚玉娘子心里说不定还有一两分慰藉。”

郑曦见她发间步摇钗随着她的动作晃得厉害,伸手扶了扶步摇钗,道:“可是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清禅眼珠转了转:“我知道该去问谁了。”

郑曦问:“谁?”

清禅笑了笑,她捏了捏郑曦的手,狡黠犹如一只小狐狸:“你等着便是。”

-

卫窈从济世堂出来,对白芷道:“我记着青衣曲那边有一家买饮子的店铺,你去替我买些回来。”

白芷问:“九娘想喝什么饮子?”

卫窈想了想:“随便买些吧。”

白芷便改道往青衣曲那边去。

卫窈站在原地看着白芷远去的身影,转身匆匆去了济世堂旁边的一座宅子里。

那宅子从外面看与寻常人家的宅院无异,只是在济世堂东边门旁边,地处坊墙边,因此显得无比寂寥。

行至大门前,卫窈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

院中空旷不已,卫窈提着裙子径直跑到一间屋子前,推开门,房中简陋不已,一张床榻、一张木桌,再无别的多余的东西。

床上躺着一个年迈妇人。

“阿婆!”

卫窈几步扑到床边,声音悲切:“阿婆!阿婆……你现在怎么样……”

年迈妇人闻声睁开眼,瞳孔浑浊,眼神无光。

老妇盯着卫窈看了半晌,枯木一般的手伸出去摸了摸卫窈的脸:“……是窈娘吗……”

卫窈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双手握着老妇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连连点头:“是我,阿婆,我是窈娘啊。”

老妇行将就木的脸庞露出一个笑,看着卫窈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声音有些哑:“窈娘,听阿婆的话,快些离开这里,不要再来了……”

“阿婆!”

卫窈打断老妇的话,趴在老妇身上:“阿婆,您说什么呢!你是我阿婆,我怎么能不来!”

“窈娘乖,”老妇摸了摸卫窈的头发,“你是莱阳郡公的孙女儿,是长安城的女郎,听话窈娘,不要再来了……”老妇闭了闭眼,泪珠顺着眼角落下。

虽然这院子看着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她们都知道,这院中实际上有许多监视她们的人。

老妇慈爱地拍了拍卫窈的肩,压低声音道:“窈娘听话,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听他们的话……他们都是坏人……”

卫窈摇头,泪水打湿了老妇胸前的衣服:“阿婆……我会想办法的……阿婆,你再等等我……”

老妇叹了口气:“好孩子,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卫家人对你很好……”

“听阿婆的话……好好去过你的日子,不要听坏人的……不要再来这里了……”

卫窈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地摇头。

这是将她养大的阿婆,会给她做兔儿灯的阿婆,被他们拿来威胁她的阿婆……

老妇伸手抚了抚卫窈面上的泪水:“窈娘,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卫窈伏在榻边哭了许久,直到老妇再次昏睡过去。

“阿婆……”

卫窈哑着嗓子叫道。

女郎呆愣愣地跪坐在榻边,悲痛欲绝。

莱阳郡公卫府。

白芷提着饮子回到府中,廊下自郡公夫人院子出来的卫夫人正想去看看女儿,见到白芷独身一人,问:“窈娘呢?你没在她身边吗?”

白芷答:“九娘想要喝饮子,奴婢便去买了。”

卫夫人一听这话,脸色一变:“窈娘没有回来。”

白芷也是一惊,两人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一个女郎提着裙子从外面跑进来,珠翠落了一地。

卫夫人看见卫窈,先是放下心来,又奇怪:“窈娘,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卫窈仿佛没看见两人一般,目标直奔阿耶卫安书房。

书房中,卫安正在作画,房门被人推开,带起一阵风。

卫安正欲抬头呵斥来人,就见女儿卫窈跑到他面前,直直跪下。

“还请阿耶救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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