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2 / 2）

他从前的记忆仿佛蒙着一层灰，色调也是黑白的，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也没什么他在乎或者在乎他的人。

褚家没有分家，兄弟三人跟老两口挤在一起，褚宸修父亲排行老二，上面有个被给予厚望的大哥，下面有个备受宠爱的小弟，并不受重视，老婆孩子也是如此。

自打褚宸修有记忆，奶奶总是满脸凶相训斥他和母亲，他母亲又是个怯懦的，不敢反驳，只会抱着他哭。

父亲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每次父亲回家时，白天一家子聚在一起还能热闹些，可每到入夜，就剩他们一家三口时，父母总会起争执，然后一个满脸无奈，另一个暗自垂泪。

再后来，父亲牺牲，母亲改嫁，他在褚家越发举步维艰。

也是被逼得狠了，他才从褚家搬出来，独自住到牛棚旁边的破屋子。

村里不少人同情他，可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顶多嘴上骂骂褚家其他人，并不敢真的帮忙，生怕被他赖上。

跟蒋老爷子和秦老太太有来往也是他先帮了对方几次，渐渐地才熟悉起来。

平心而论，老两口待他确实不错，却因为担心身份问题连累他，总是隐忍克制，不敢在人前显露半分。

白兮凝是第一个直白又热烈地夸赞他，并且在他被人轻慢诋毁时坚定为他说话的人。

她就像一束光，温暖而明亮，就算褚宸修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依旧会被吸引。

褚宸修目光逐渐幽深，像极了饿了许久，突然看到猎物的狼，恨不得将其拆吃入腹。

偏生白兮凝脑袋被斗笠压着，脖子有点酸，用手托了托，恰好错过这一变化。

等她再抬眼，褚宸修已经恢复正常，方才的执拗和疯狂全部收敛起来。

可这压抑就像施加在弹簧上的力，压得越狠，将来爆发时也越凶。

白兮凝丝毫不知自己面前是怎样一个危险又可怖的存在，还满心欢喜看着对方，“褚同志，你怎么不说话？”

“先回去。”褚宸修声音有些沙哑，“雨下得太大了，可能会有泥石流，留在山上很危险。”

白兮凝神情一变，“那我们快下山吧！”

她好不容易才化成人形，可不想就这样丢了命。

鬼知道这次死了，天道还会不会再给她一次变成人的机会。

褚宸修应了一声，脚步加快了许多。

雨下得越来越大，砸在手上生疼，白兮凝努力抬头，就看到褚宸修已经彻底被雨淋湿，衣服贴在身上，露出流畅优美的背部肌肉，凶悍又性感。

她刚要开口，闪电划破天空，四周寒光闪烁，紧接着，响起沉闷的雷声。

白兮凝突然想到她还是一株生长在野外的千叶白莲时遇到过一场大暴雨，那时候她刚有神识，却无自保之力，好几次都以为自己会被折断。

如今情景再现，她身体不自觉颤抖，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看到褚宸修，还是咬紧牙关，继续下山。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出了林子，来到平地。

褚宸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走吧，我送你回知青院。”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闪电劈下。

白兮凝抬起头，那双向来含笑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水光，里面满是惊恐。

她嘴唇颤了颤，祈求道，“褚同志，我能不能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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