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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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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

温扶桑细细回想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眼前少年相遇的场景。

那日她与寻常一样,在佛旁抄完经书后,便准备去后山医书阁学习医书。

前日刚下过雨,山里寒凉。对平常人来说是凉气刚好,散去了春日的闷燥。但对她来说,是身体疾病的易发期。

后山的医书阁为了防火不设熏炉,师父让她记得带着随身暖炉。于是她回了趟自己所住的禅房。

也正是耽误的这些时辰,才让温扶桑遇见了此后在心底埋藏了三年的少年。

少年身着红衣,高高束起的发随春风飘逸,手提长剑,剑如游龙,游刃有余地游走在一旁桃花树里,花瓣簌簌落下,铺了满地春色,也映入少女眼中。

眼中的身影是如此张扬且热烈,于温扶桑而言,是闯入自己认知世界里的新的一束光亮。满是素色的寡淡世界里,他永是不同的,让她不自觉想靠近,甚至想成为和他一样热烈。

又就像是平淡无波的镜湖上,反射了火的影子,因此搅乱了一池湖水。

不想静于山里一庙,而想安在人间烟火。

这些仅因为眼前少年而诞生的想法使温扶桑没来由的心悸,躲于石碑后面的眼睛也在告诉着她此时的失礼与不妥。直到听见有人前来唤他,她慌乱逃离通往后山的唯一小径,心如擂鼓。

不过,怎能算见过?

明明都不算相遇,是她躲在石碑处偷偷看的。

那年桃花树下的少年,从未注意到她。

温扶桑怔了怔,目光不经意与眼前少年的对上。

她第一眼没看懂的情绪在此刻又从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泄露了出来。像夜晚山林里的静静流淌着的月光,让她不由自主被温柔吸引,但当随着它走进林中深处时,却发现藏着一丝狡黠与挑逗。

到底是她看错了唇语还是他具有男儿郎的劣性?

是不是每有女子行路不小心时,他都会如此?

温扶桑心下一颤,刚鼓足勇气抬起的头又马上低了下去。

这个距离,不足以她听清萧季和刚刚轻飘飘似的一句,但此刻她也不敢让眼前的人重复一句。

终究到底,也仅不过是见了几面之人,不敢唐突。

空气静默一瞬。

温扶桑纠于心里所想,没意识到自己的眉头不自觉地轻皱着,皓齿也轻咬着下唇。

仗着身高,萧季和轻而易举地将少女神色收入眼底。他眼里闪过一丝懊悔,然后不自在地撇开目光,连带着声音都变得飘忽,“你,你是生气了吗?”

见温扶桑没有反应,萧季和便觉有些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

于是手在半空悬着,嘴巴也微张着。

正此时。

“小姐,”温扶桑的贴身侍女月白站在茶楼对面,等见自家小姐身前站着一个人后,她走到温扶桑眼前的步子顿生缓慢。

温扶桑转头看了一眼,心下一松,随即对着萧季和再次稍稍俯下身,“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先行告退。“说完,她弯腰取走立在茶楼外的油纸伞。

伞靠的地方离萧季和极近。

温扶桑甫一靠近,少女身上淡淡的药香就袭进少年感官里。无人看见之处,少年偷偷红了耳朵。

月白跟在她家小姐身后,直到看不见茶楼,她家小姐才回头。

月白先是把自己一直搭在手臂上的浅青色斗篷披在温扶桑的身上,然后才开口:“小姐,你出来时应该叫上我,你一个人会叫人不放心。”她系好绳扣,语气自责般:“都怪我,要是我没睡着就好了。小姐你定又是舍不得叫我。”

温扶桑笑了笑,像是听惯了她说这些,“月白,你家小姐又不是纸人做的,没有——”

月白知道温扶桑下面要说什么,立马不赞同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我知道你是好不容易求得老爷同意才能回京的,你的身体要好好保护。”

“就譬如现在,微雨凉天,小姐你不能帮别人看病就忘了自己。”月白从温扶桑手里拿过药箱,嘴里还是嘀咕了句:“小姐你就是太不顾自己了,老是为了别人着想。”

温扶桑知道小姑娘又因为没能照顾好自己而沮丧,她抬手捏了捏月白的脸,带着笑安抚道:“好了,下次一定带你。”

月白比温扶桑要小两个年月,她从七岁起就跟着温扶桑了。两人一道在寺庙里长大,感情很是深厚,不似奴仆,倒像是金兰之好。

月白点点头,她只是时会怨天。

为什么她家小姐这么善良,老天却还是如此不公。

一想到她家小姐每年因体弱而受到的病痛折磨,月白就忍不住抱怨,可小姐却从不多说什么,反而还总会安慰她。

她家小姐,定是这世上最有菩萨心的人。

月白感受到温扶桑手上的凉意,她把温扶桑刚刚没给她的伞也拿到自己手上。

温扶桑笑了笑,随着她去了。

“哎?”月白手摸过伞柄,确定上面的字后,抬头不解:“小姐,这伞是安南侯府上的。”

温扶桑愣了一瞬,她摸了摸伞柄,而后望了望茶楼的方向,复又看向月白,心生叹息却又像认了般无奈道:“月白,我们可能得回去一趟了。”

月白反倒显得有些莫名兴奋,她走着走着突然拉着温扶桑停下,然后笑问:“小姐,那刚刚同你讲话的,是安南侯府上的萧小将军吗?”

温扶桑有些惊讶,惊讶于她是怎知萧季和的。

要知道,没回京时,她们可只知经书与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月白看出对面人的惊讶,她以为她家小姐不知道那个人是萧小将军,于是她凑近温扶桑耳边,颇有自豪说:“小姐,他可是我们文朝的功臣。他……”

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里,又听了一遍萧季和英勇故事的温扶桑不免扶额失笑。

月白以为她这是不相信,便马上正色道:“小姐,这可都是真的。”

“嗯,我相信你。”温扶桑收了笑,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不过,”她问:“你这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昨夜同小姐出门的时候啊,”月白指着医馆的方向,“小姐你当时在里面跟着师父学药,我站在外面侯你的那时侯。”

温扶桑一下了然。

因为听力问题,她对外界的声音本就不敏感,再加上是在学习,就更别提去听了。

“但是小姐,你还是没有告诉我那位是不是萧小将军啊?”月白急切想知道个答案,不仅是对那位勇如天神般的萧小将军长相好奇,更是对她家小姐当时的反应好奇。

月白哪见到过自家小姐脸红无措过。在月白心里,温扶桑是温柔如天神。温柔是必然,说是天神,是觉着她无所不能,从不见慌神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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