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梧桐雨(2 / 2)
“到这里也很好了,是吧。”陈露笑着,不知是安慰黎雾,还是安慰她自己。
黎雾微笑:“嗯。”
到这里也很好了,对吧,黎雾?
同样的话,她还对薄屿说过,她明明也是个很知足的人。
可是为什么,现在会很渴望。
陈露或者朋友中的谁,再说点儿什么来宽慰宽慰她呢?
这就是贪心的滋味吗?
大学生的所有快递点都忙了个焦头烂额,联系好的快递员突然给她来电话,让她自己想办法,把东西送到校门口,有人来接。就不进学校来拿了。
土木系男孩子多,巴巴儿地在A3宿舍楼前等着。这儿住的都是经管系、艺术系的漂亮女孩儿,男生们都喜欢这时候来献殷勤。
李多晴还没打电话给张一?,张一?先联系了她,问需不需要帮忙,然后就带了几个室友,帮她们把一屋子要寄走的行李搬下去。
谁曾想,曾杰竟是打算表白的,陈露没有理会他。一时间大家都有点儿尴尬。
学生时代的象牙塔生涯要结束了,兴奋与哀伤,同时充斥在整座梧桐与香樟葱郁遮盖的校园里。
盖不住三步听到人笑,一步又听到依依不舍的啜泣与哽咽。
舍不得分开,舍不得爱情、朋友。
以及那些毫无结局的暗恋,或者无法言说的暧昧。
还有那些纯粹天真的喜怒哀乐,随着青春的消逝,从今日开始,一齐离自己远去。
快递员等在校门口,确定单号,把这堆大包小包运走了。
南城的天气不讲道理,一小时之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飘起了毛毛雨,腾起绿芜白雾。
晚上八点正式演出。
齐瑶和周思雨轮番发消息,催促黎雾彩排。
经过四年来回无数次的半山林荫路,黎雾不由地也有一丝感伤。
正往彩排的礼堂赶,一道干净高挑的人影儿,从大承海楼出来。落入了她的眼底。
雨点打在眼睫上,微微颤动。
黎雾忍不住停下步子,愣在原地。
那是一
张和薄屿很难看出在基因上有多么相似的脸。
薄彦一改平日的西装笔挺换了身休闲风格的T恤牛仔裤脸上的笑容更加斯文温和清爽得完全融入了校园氛围。
几位校领导模样的人簇拥着他谈笑他的那辆车牌扎眼的黑色奔驰停在不远告别过后他才要转身忽然看到了正往这来的黎雾。
学校礼堂就在大承海楼。
薄彦伸出一只抄在裤兜的手和她打招呼:“我听到他们彩排在点你名字哪儿都看不到你原来你躲在这儿了?”
黎雾背着排练的服装乖乖站定:“薄总好……你也来看演出吗?”
“你不邀请我我只能想办法自己来了?”薄彦一如既往地喜欢这么不打紧的谈笑。
小雨飘忽俩人站在门廊底下躲雨。
黎雾猛然想到上回送廖薇薇去医院薄彦来学校找薄屿薄屿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薄彦还把伞借给了她。
那晚她还跟薄屿打着打算让他给薄彦。结果又稀里糊涂带回了学校。
和他在一起好像总这么稀里糊涂。
黎雾动了下唇:“……那个薄总。”
薄彦就有点儿无奈“我今天穿这么年轻你还这么喊我的?”
见她面露出小女孩儿的羞窘了他更温声笑了“嗯怎么了。”
“你的伞……还在我寝室忘记还你了我马上要离开学校啦。”
想到这儿她嘴角的微笑扬得更灿烂想让自己也被这毕业的快乐气氛感染不由地都有些发僵了:“我今天得还给你了事务所那边我马上也再不去了啦我怕忘记了……”
“你在我这儿干了三周”薄彦看着她“这么狠心就要抛下我和Tracy走么?没一点想法留在我这里?”
黎雾说不出话。
知道他在开玩笑可她再认真解释大抵还是上次的那番说不定又会被他笑话她的天真和幼稚。
但她知道她有一番属于自己的行事法则并且深信不疑。
“你要还给我伞?今天么。”薄彦不开玩笑了认真问。
黎雾忙不迭点头:“可能要耽误你一会儿时间了……”
“不耽误我反而觉得正好”薄彦并不是觉得必须要那把伞笑“学校邀请我爷爷这个‘名誉校友’来看演出但他最近身体又出问题了来不了只能我代他。我等你到你演出结束。”
“……薄屿呢。”
黎雾像是完全
不经思考,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蹦出来。
她也早就想问了。
薄彦看着她,笑容淡淡。
黎雾的眼神儿定定的,又问一次:“他会来吗?”
薄彦想起来,他是怎么就记住了她的。
去年,她在事务所做兼职,同时一起的还有那么三四个兼职生、实习生。他唯独,就记住了她。
记得是有一天的晚上,一个烂尾楼的施工现场出了点问题,闹很大,当日去了不少南城当地的媒体记者。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可闹出去,也足以是一桩丑闻。
薄承海杀伐惯了,绝不允许子女在他眼皮底下出错,他爸薄明远,当初就是这么逃跑的。
现在老头子的脾性温和下来,基本也只对薄屿一人那么宠溺、宽容??对薄彦,还是往常那般的苛刻,接手这偌大的薄氏产业后,任何可能出现的负面影响,苛责都会落在薄彦一人脑袋上。
薄彦那天焦头烂额,处理到很晚,好不容易打点好了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媒体,驱车经过每天来往成了机械记忆的事务所,本来没想停下。
忽然,看到了等在事务所楼下的那一抹身影。
大抵只知道她叫黎雾,跟着Tracy,做一做工程估价和打印文书这种简单的活,虽才大三,专业的应用能力却没得说,不是那种成天混日子、笑脸讨教授青睐的。她做什么都很努力,认真,细心负责。
连薄彦那天都忘记,他随口与Tarcy提了句,他没带事务所的钥匙,新的指纹锁还没安装,让Tarcy给他把钥匙放在门口的花盆或是哪里,方便他有事回来。
听Tarcy说,这个小黎下班后总会多留一会儿,看看工作笔记,帮忙料理一下事务所其他的事务。Tracy应是把钥匙留给了她,但没说怎么让她给他。
于是,她就傻乎乎等他到了那么晚。
晚上快十点,南城人一向没什么热闹的夜生活,天黑沉沉,霓虹熄灭的节律里,少女白皙着张清透的脸,带着那样纯粹不设防的笑容,对他招手。
或许,她尚且不知什么叫做讨好上司,就是单纯想把这件事做到而已??她甚至说,保险起见还是想亲手交给他,放在花盆里不安全,就多等了会儿。
这样的人。
在薄彦身边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从德国研究生毕业,回来了就被赶鸭子上架接手集团企业,周围都是阿谀奉承的笑脸,工程出问题,一伙人平日对他总是乐呵呵的人,也是踢皮球,接连推卸责任。
那几个明明决心要搞他的记者,拿了一笔钱后,也能对他露出笑脸。
薄彦思至此,微微沉下气,“薄屿走了。
“什么时候?黎雾的声音微弱了些,改口,“我是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还没。
“嗯?
“今晚的飞机。
“……
薄彦看着她,淡淡笑,“晚上十点半,你要去送他吗?
黎雾迅速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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