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对了,那必不能是一个心血枯焦却被轻描淡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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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的晚些时候,f医生结了婚。
n见了f的婚礼。是见了,不是参加。那完全是巧遇。
那天,n与一群大学时的同学在一家餐馆里聚会。席间自然是互相询问着毕业后的经历,询问着未能与会的同学都在何方,在干什么,结婚了没有或是有了儿子还是有了女儿,自然很是热闹。仅隔壁似乎更热闹,哄笑声不断,一浪高过一浪总是压倒这边。
&ldo;那边在干嘛哪?&rdo;
&ldo;结婚的,这你还听不出来吗?&rdo;
&ldo;不是新郎就是新娘,家里肯定不一般。&rdo;
&ldo;何以见得?&rdo;
&ldo;你们没见门外的轿车?好几辆,有两辆&lso;伏尔加&rso;,还有一辆&lso;吉姆&rso;。&rdo;
大伙都对新郎新娘的样子发生兴趣,也许是对新郎或新娘的父母抱了好奇,轮流出去看,在那婚筵的门前走个来回。
只有n一言不发,呆坐不动。自打一入席n就听见隔壁的喧闹中有个非常熟悉的嗓音,不久她就听出,那不仅是f而且是新郎f。
出去的人有的看清了,有的没看清。看清了的人回来调侃说,新娘容貌平平,新郎倒是文质彬彬仪表不俗,他未必不能找到一个更好的。n的味觉几近麻痹,嘴里机械地嚼着和咽着,耳朵里则塞满了隔壁的阵阵哄笑。
终于,她还是借口去方便一下而离席。
她不敢在隔壁的门前停留,走过那儿时竟不敢侧目。她走到院中,在一棵大树的影子里独自站了一会儿,舒一口气,不想回去但还是得回去,总不能就这样不辞而别。回来时她不经意地走进盥洗间,在那儿偶然发现了一个极恰当的角度:盥洗间的门半开着,从穿衣镜里刚好可以望到那个贴了喜字的房门。她在那地磨蹭了很久,终于等见新郎和新娘从那门里出来送客。那当然是他,是f,一点儿没变(事实上f只是在新婚前夜才把白发染黑,此后再没染过)。n一动不动站在那面穿衣镜前,看着那对新郎新娘,看着他们与客人不疼不痒地道别,满脸堆笑着送客人出去。n以为f不可能发现她,但是镜子里送客回来的f忽然停住脚步,神情惊诧;新娘并未发觉,从他身旁走过独自回屋去了。走廊里只剩下f愣愣地站着,朝n这边伫望,那表情毫无疑问是发现了她。n低下头摆弄一会儿衣裳,再抬头,f仍然站在原地朝她这边望,镜子里四目相对。n和f,在那镜子里互相望着,不说话,很久,也都没有表情。那情景就像是在美术馆里,他或者她,面对一幅画,一幅写真的肖像,写真的他或者她,看得忘记了自已也忘记了那幅画。直到新娘出来对新郎说了句什么,f才猛地转身离去……
就我的记忆所及,这是n最后一次看见f。
n相信那个女人是爱f的,但不相信f会爱那个女人,虽然f肯定会&ldo;对得起她&rdo;,但是n不相信他对那个女人是出于爱情。
此后n也很快地结了婚,与一个刚好在那时向她表达了爱慕之情的人。n明白,这在她,也不是出于爱情。n在镜子里与f最后望别之时就已决定:从现在开始算起,谁最先向她求婚,她就嫁给谁。真是&ldo;来早了不如来巧了&rdo;,一些多年来对n抱着幻想的男子汉只好暗自叹息:n,你这决定应该早些公开才公平呀!n对此淡然一笑,相信自己今生今世不可能再有什么爱情了,结婚嘛仅仅就是结婚,不过是因为并不打算永远不结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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