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密语(2 / 2)
不等他把话说完,南宁侯大手一挥,沉声道:“拂衣不会有事!”
“哐啷!”
汤勺被衣袂掀翻在地,自小谨遵的饮食礼仪抛诸脑后,姬?倏地倾身朝前,一手撑着桌沿维持平衡,一手拉住他衣袂,追问道:“爹知道阿?在何处?”
南宁侯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倏地扔下手里皱作一团的帕子,双手撑着双膝,长叹一声。
不等姬?追问,南宁侯狠狠瞪他一眼,指着他面前早已没了热气的汤碗,厉声道:“把汤喝了,再说……”
被牵住的衣袂倏地一松,不等他说完,姬?倏地捧起汤碗,仰着脖颈将碗中汤一饮而尽!
“爹,但请明言!”
南宁侯喉头一哽,对上他满布血丝的双目,诸多道理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虚长年岁,怎得还是如此?”
南宁侯眼里掠过一丝伤怀,很快错开目光,思量片刻,抬眼朝他道:“我儿自小聪慧,怎又因关切乱了神?”
他轻叹一声,继续道:“真相大白日,美人魂消时。我儿可看得明白,那幕后之人所求并非拂衣,并非靡音族圣女,而是,”撑着膝盖的手倏而紧握,他眼神微凛,沉声道:“你二人的缄默!”
“我二人的……缄默?”
仿佛一声闷雷震于耳畔、惊于心上,姬?猩红的双目倏而圆睁,屏着呼吸,眼里满溢出不可置信。
前朝至今时,执棋之人“雄韬伟略”,费劲心力织出了一张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网。
??仿佛一只无形无影的庞然巨兽蛰伏于祈国上空,让庙堂江湖、举国上下皆活在它投落的阴影之下。
朝堂动荡与它无关,朝臣来去只是寻常……至于布衣百姓,荡若浮萍、命如草芥,蝼蚁而已。
青峰堰、琉璃村,枣林之祸是因它而生;朝荣太子病殁,先帝嘉顺沉疴难愈,乃至改朝换代,是间接因它而起。
夜探岚河别庄后,真相离他们分明只半步之遥,是他不知收敛,将铠甲下方最柔软之地明晃晃昭于人前??
「美人与天下,世子爷心中孰轻孰重?」
脑中不合时宜地响起昔日代峦于舍然亭内设局时所言。
奈何昨日局易破,今日成两难。
月溶溶,影昏昏。
炉中梅落旧袅袅,风细柳斜斜。
“我……”
良久,姬?紧盯着夜色昏沉的窗外,紧攥成拳的双手骤然一松,正要开口,窗上香炉里的烟微微一颤。
“爷!”
大门被推开,夜风拥着风尘仆仆的金影,大步冲了进来。
“金影?”
姬?神情一怔。
他几人相处虽自如,五影并非不知礼数之人,父亲在内,金影怎会不请自入?
将将松开的手复又紧握,他神情骤凛,沉声道:“出了何事?”
“爷、侯爷!”
金影朝两人拱手作揖,听清姬?的话,飞快摇摇头,又点点头,两眼放光道:“爷,去槐安楼!”
“槐安楼?”姬?蹙起眉头,面露不悦道,“你让我现在去槐安楼?作甚?”
见他误会,金影急得连连摆手,抓耳挠腮道:“爷,安妈妈、今日、出门,楼里、新姑娘!”
楼里来了新姑娘?
姬?眼里不解愈甚。
不等开口,守在门口的疾风追影按捺不住,推门而入道:“金影,爷与侯爷有事相商,新花魁之事不急于一时。”
“并非为花魁!”
金影急得说了句顺溜话,满脸涨红道:“去了、便知!”
去了便知?
而今府中上下谁人不知他最悬心之事为何?
金影并非不分轻重之人,火急火燎回府只为让他去槐安楼一趟……
安妈妈带回的新花魁莫非是?!
姬?撑着桌沿的手不自禁发颤,内里因着不受控的念头翻江倒海、心声如雷!
“爹!”
不等开口,残影掠过堂下,眼前所见骤然一空。
“儿子去去就回!”
“爷?!”
堂下几人大惊失色,齐齐转向南宁侯道:“侯爷,这?”
“驾!”
“?????”
月影斜落,一墙之隔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南宁侯倏地拂袖而起,厉声道:“还不快追?”
“是!”
三人躬身退出门外,急追姬?而去。
*
十里碧依水,星河如昨人不复。
因有新人揭面,除却月前花魁竞价时,是夜的槐安楼比之平日更是摩肩接踵、笑语欢声。
二楼西南角的雅间似与堂下嚣喧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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