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罪在朕躬（1 / 2）

齐长宁坐于榻侧，目光沉沉，凝视着躺在床榻上的齐恪。锦褥绣衾，床帐低垂，齐恪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齐长宁率虎兕军追击乔渊，又马不停蹄急返齐都，连日奔波致使面颊消瘦，眼下青黑，只身躯依然挺直如松。

魏昭君在旁陪伴许久，眼看着齐长宁目中血丝渐增，人却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心中忧虑愈甚：齐恪伤势沉重不见好转，齐长宁如果一直这样，身体怎么熬得住？

大河上的画面不时在齐长宁眼前闪现，由他手中射出的矢雨不能穿透乔渊身上的金丝宝甲，直入雪霁荏弱的身躯。

那样柔弱的身体，怎禁得起连弩铁矢，怎禁得起湍急冰河？

齐长宁眼中血丝通红，眉心紧蹙生出淡淡竖纹。

“恪儿吉人天相，必能挺过这一遭。”魏昭君轻声劝道：“大齐国运系于陛下一身，陛下连日劳累，须得保重龙体，早些休息。”

齐长宁微阖双目，眼前是雪霁拉着乔渊在冰面狂奔的样子。

“有臣妾和赵姬轮流照看，恪儿不会有事。”魏昭君看着齐长宁，心疼至极，低声道：“冬至将至，臣妾想在今年的祭祀仪式上，召集后宫众人为恪儿祈福……愿天地先祖有灵，护佑恪儿平安无恙。”

“好。”齐长宁睁开眼睛，看向魏昭君，声音沙哑：“昭君最知朕心，冬至祭祀，朕也会为恪儿祈求平安。”

齐长宁的称赞总能令魏昭君开心，但这次，她蹙着眉，伸手抚上齐长宁眉心：“铁打的人也禁不起连日奔波，陛下太劳累了。”

魏昭君的手指带着熏香的幽幽气息，轻轻抚过眉心，将齐长宁从不断闪现的冰河画面中拉回。齐长宁握住魏昭君的手，道：“你一直陪着朕，才是最该休息。”

魏昭君松开眉头靠进齐长宁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喃喃道：“臣妾最大的心愿就是陛下安康，只要陛下安康，臣妾做什么都行。”

齐长宁想：是的，朕最大的心愿就是她平安无事，只要雪霁平安无事，朕做什么都行。

天子亲率虎兕军追杀乔渊，来去如风，迅猛果决，未给世家任何兴风作浪的机会，齐境始终风平浪静。

世家派人暗中打探，只知那日虎兕军追至冰河，只有齐长宁一人一马伫立于冰上，望着前方裂开的冰面，神情冷硬，寒意比冰川更甚。

虎兕军勒马停在岸边，静候军主命令。河水宽广，两岸皆有齐萧驻军，不可久留。齐长宁最终一言未发，翻身上马，率军急速返程。

无人知晓齐长宁与乔渊独对时发生了什么。乔渊的尸首未见，行踪亦无，西戎第一勇士到底是已渡河远遁，还是葬身冰底，成为未解之谜。

“不管怎样，齐恪重伤。”几名家主围坐炉火旁，拥裘闲谈，满含恶意道：“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愿老天开眼，让齐恪赶在冬至前就去地府见他的祖先。他们父子连心，如今齐恪未死，齐长宁已经憔悴不堪，若真失去了儿子，搞不好会立刻跟着下地府，哈哈哈。”

“哪有这么容易？齐长宁心肠冷硬，憔悴未必是因齐恪重伤，倒像是同时失了乔渊和齐恪这两条左膀右臂??当此时，正好推举我们的人进入虎兕军。”

炉旁，魏无相缓缓将沸水注入茶盏，沉声道：“收起你们的幸灾乐祸，齐恪还没死。”

“此次冬至祭祀，齐长宁定会借为齐恪祈福之名，再次压榨世家。”

“此事无需他开口，我等主动以三倍往年的祭品献上，为齐恪祈福，堵住齐长宁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