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施粥(1 / 2)
“今晨于南浦送别故友,其家牵扯进媚香楼案,家眷随家主流放岭南。”南乔萝望着眼前少女绝美无暇的容颜,道:“故友年十九,是新京出名的美人,父母爱如掌珠,舍不得早嫁一直将她留于闺中。”
“待到桃李之年不好再留,为给爱女筹备丰厚嫁妆,家主跟着大贵人投了一笔钱,原指望财生财钱滚钱不想却被卷入媚香楼案,落得籍没家产、全家流放的下场。”
“故友家与我家乃是至交,两家给故友与我阿弟订下儿女亲事,后来我家蒙难她家退了亲。”南乔萝的声音很平静,并无激愤之情也无责难之意:“虽然退亲,但这些年我在掖庭仍多蒙她家照拂。不久前她家前来试探,言故友迟迟未嫁,是有重续旧盟的打算。”
南乔萝盯着雪霁,不放过她每一丝细微神情,缓缓道:“‘雪牡丹’以为如何?”
这话问得突兀,但南乔萝相助有恩,她不好不答。想了想,雪霁道:“若只是跟随大贵人投了笔钱,应在被审时说清楚,处罚不公则应上呈冤情……至于是否重续旧盟,难道不该问问令弟自己的意思?”
南乔萝淡漠的神情终于流露惊讶,端量眼前少女,雪霁坦坦荡荡迎着她的目光,眼眸清澈。
南乔萝翘起一侧嘴角,似在自嘲怎会和一名无知少女认真:“新京传言,皇长子于斗艳盛会豪掷千金,又搭上金陵租税,令连脸都没露的琼花女乐‘雪牡丹’夺得花魁。天下人莫不想看‘雪牡丹’真容,只可惜被皇长子赎身、金屋藏娇后再无消息,众口铄金,都道皇长子始乱终弃,‘雪牡丹’已凋零于金殿中。”
“皇长殿下借媚香楼一案在朝中掀起风暴,不管是牵涉极深的,还是如故友家般无辜牵扯的,都被卷入其中家破人离。一场风暴后,只有朝廷得了许多家产充作赈灾,大获全胜。”
“思及源头,长殿下出使西戎归来一直忙于改建田庐,是在斗艳盛会后,才挟媚香楼罪证掺和进朝堂事。向来不理政事的皇长殿下在斗艳盛会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我只知所有出格举动都是为了‘雪牡丹’,最后带走的也是‘雪牡丹’。”
“今日凑巧,送别故友后遇到满街追逐‘雪牡丹’,紧赶慢赶赶到巷口等待,这才得以一睹‘雪牡丹’真容。”
翘起的嘴角放下,南乔萝盯着雪霁,目光似利剑般刺骨:“你很美,比我弟弟原本的未婚妻美得多……甚至比当年萧如雅还要美,章台花魁的名头贬低了你,‘天下第一美人’才配得上。”
雪霁静静听着,已知南乔萝是南大将军之女,为故友打抱不平,将这笔帐算到自己头上,只是说到后来扯到美不美上去,莫名且无礼。
“冯姜,年十三,八十钱卖出,自此去家生死勿论;许媛,年十四,百钱卖出,自此去家生死勿论……”雪霁清晰背诵连串卖身契上的名字,笔直回望南乔萝利剑一样的眼睛:“灾民少女和她们的家人没有想过攒嫁妆,只想活下去。”
车中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车外传来阵阵骚乱,驭夫停车禀道:“女御,前方有贵女施粥,灾民堵住道路无法前行。”
南乔萝向车外道:“抢食易暴动,离得远些,不急着回去。”
安车驱动,骚乱声逐渐远离。
“若能政通人和,萧氏又怎会从拥有天下到偏居一隅?若不是偏安一隅,又怎会防备齐贼南下就无法救灾,要靠抄没无辜之人的家产筹集赈资?西京付之一炬,萧氏宝藏被左贤王劫走,萧氏落到这步田地,全是咎由自取。”南乔萝不再理睬雪霁,自言自语般道:“朝廷开仓放粮,新京贵女闻风而动,这是效法萧如雅施粥赚取名声。”
她毫不掩饰地嘲讽:“当年萧如雅施粥引得灾民暴动,全赖家父率兵镇住局面,如今这些贵女仍作沽名钓誉之举,委实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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