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不测之祸（2 / 2）

老成贡女飞速取了粟米糕，亲自提着食盒送宫婢出尚食署，一路殷勤恭维，总算哄得宫婢心情舒畅。临分别时，心情舒畅的宫婢接过食盒，往贡女手中放了串铜钱：“既然在尚食署帮忙，往后云美人的膳食，劳你多费心。以后不管哪个殿，只要不是昭阳殿魏夫人，都要以云美人为先。”贡女接了铜钱，眉开眼笑，连声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只是别人也就罢了，凤皇殿要和魏夫人一样排在前面，不过姑娘放心，我会偷偷以云美人为先。”

人人皆知雪夫人之前盛宠，但现在失了圣心，陛下不再踏足凤皇殿一步，这些济罗贡女为何还如此捧着凤皇殿？宫婢不禁奇道：“为何？”

贡女左右瞧瞧，将宫婢拉到一旁，悄声道：“此事隐秘，我只告诉姑娘，姑娘可别告诉别人……”

宫婢提着食盒，急匆匆赶回，向云美人秘禀：“雪夫人私奔时已有身孕，追回后流产，再也不能生育。”

倚在榻上的云美人惊得坐起：“从何而知？”

“在尚食署帮忙的一个济罗贡女收了仆的钱，偷偷告诉仆的。”宫婢道：“凤皇殿的补品由太医令亲配，旁人不得而知。但一贡女与某太医有私，贡女好奇，太医便暗中查看补品消耗，最终从几味用量异常的药材中推测出来。还有，凤皇殿用度削减，送去的膳食虽不如以往精致昂贵，但都是炙豚、生姜羊汤、当归炖鸡、赤豆枸杞羹等温补滋养之食，益气养血，最能调摄流产后的虚损。”

陛下并没有真的厌弃雪霁，所谓冷落只是做给世家看，堵悠悠众口……获知此秘，云美人心脏怦怦直跳，定定神，道：“此事不得声张，若传出风声叫陛下知道，我也保不住你。”

宫婢连声道：“仆绝不敢泄露半句。”

接连几日，云美人心神不宁，想来想去，想要先确定此消息真伪。

凤皇殿进不去，只能从济罗贡女那边着手。原本只打算草草敷衍道歉的云美人备了厚礼，捏着鼻子前去给朴国香赔罪。

恰逢朴国香往凤皇殿探望，云美人等了许久，等到朴国香回来，两人客套几句，云美人随口提道：“若不是魏夫人不准闲人探望，我倒想和朴?娥一起去凤皇殿。”

“云美人不能去。”朴国香看着云美人高高隆起的肚子，缓缓摇头：“雪采女之前经历了些许糟心事，精神不佳，见不得云美人这个样子。”

朴国香的目光意味深长，云美人心知肚明。

夏至将至，大齐军队、军粮调整完毕，齐长宁常驻军营，将在夏至后亲率虎兕军征伐耆善，狼主阿吉勒先一步率众返回，以为接应。

宫中各处挂起五彩丝线，魏昭君要在夏至这日举办夏至宴，按照“求百饭”习俗，令众妃嫔亲手制作消夏小食，一起献给天子，谓之“食百家饭，百家祈福以消灾解难”，祝天子出征必胜。

雪霁在凤皇殿专心改皮裘，她心平气和，飞针走线，落下最后一针后，抬头看向殿外。

夏日阳光强烈，照在庭院草坪上，像一片泛着光的绿海，令雪霁想到西戎祖地一望无际的草原。

她由手上的皮裘想到另一件皮裘，初到齐都，想要攀附魏氏的人送来许多礼物，齐盛安让她全部收下，她挑了轻柔密实的好貂皮给南乔木缝制御寒衣物，从夏到冬，终于缝好的貂裘，和那块刻着“乔”字的玉佩一样，遗失于大河。

不到两年光景，再忆前尘，恍如隔世。

雪霁出了一会儿神，微微摇头，将线缠在针上打个结，原本有些宽松的旧皮裘终于完全改好。她将皮裘递给守在一旁的女官，温声道：“收好吧。女御被逐，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女官接过改好的皮裘，有些惊讶，和之前沉迷于烈酒、沉默寡言的颓然模样不同，眼前少女像破土而出的春芽重新焕发了生机。

女官为雪霁的变化感到欣慰，微笑道：“魏夫人要办夏至宴，各殿妃嫔皆要亲手制一道消夏小食。采女想做什么？”

若在之前，雪霁会将此事推给女官准备，但此刻她沉吟片刻，认真道：“做梅汤吧，我有一道古方，喝过的人都很喜欢。”取笔写下所需食材，交给女官：“多做些，做好后送一半去家庙。”

“喏。”女官欣然接过，立即遣人去尚食署取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