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长安南市的混乱4(1 / 2)
娄御史一勒缰绳,马蹄在坊门前打了个转。他眯眼扫过空荡荡的值房,舌尖顶着上颚“啧”了一声,袖中公验被捏出三道褶子,心里腹诽倒这坊正当真是惫懒,要不是今日有事,也要记上一笔,记在那万年县的县令头上,回头也上书一封管理不严的文书。
“坊正呢?”他掸了掸绿袍前襟,缩在坊墙根的两个坊吏慌忙直起腰。
“回禀御史…坊正…坊正被金吾卫左衔使叫去南市市署了。”年轻些的坊吏喉结滚动,眼珠子黏在他袖口露出的公验上,连忙伸手接过。
其实坊吏看到他那一身绿袍官服之时,就已经打算让他进入坊门了,毕竟他们又不是傻子。(2)
他们哪会不认得这身绿袍?自卯时鼓响,这些胥吏就来到坊门当职,唯有见着官袍才肯热情一些。倒是推着独轮车的货郎,总要被细致的查验问候一遍,顺道若查出什么东西,还能盘剥几文好处钱,若货郎,普通百姓肯悄悄塞给他们一把恶钱,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坊门看守一向都是穿官袍的不用查验,有鱼府的不用,办丧葬喜事因情况特殊不用,他们常初入而面熟的大商户也不用查验。
自从换了市令,又新上任了两位市丞,他们查验大商户倒是更仔细了,只要禀报上去就有好处,比盘剥这些货郎得好处更多,尤其是那李市丞,三天两头来南市市署,只要经过坊门就会替那些穷货郎运货,塞给他们坊吏兄弟们一些恶钱,虽说恶钱不及官钱顶用,可到底能当钱使。
大家关系如今好的很,除却宵禁严格,他们已经不再为难普通货郎和那游走兜售的游商和普通百姓了。
娄御史轻夹马腹,听着身后坊门吱呀合拢,忽然攥紧缰绳。他分明记得尚未递出御史台公验时,那坊吏已脱口唤出"娄御史"三字??若说照着御史台的公验核对官职姓名不足为奇,可他们素未谋面,怎会知晓自己名讳?此刻早已走出坊门,自然不便折返追问。
马蹄在土面之上沙沙脆响,他又想起方才坊吏的话:坊正被金吾卫左街使召去南市市署。这消息刺得他后槽牙发酸,恩公并没透露此事与十六卫牵扯。
沉稳如他也心下一慌,夜幕快至的余光打在他绷紧的脊背上,靴跟重重一磕马腹,头也不回地朝市署疾驰而去。
马蹄渐远,坊吏甲无不好奇的蹭到年长坊吏乙跟前:"今日金吾卫将军,御史还有那两位一看就是王公子弟的贵族郎君齐来靖恭坊,莫不是要出大事?"
坊吏乙眯眼瞥他:"这还瞧不明白?靖恭坊连带着南市怕是要出事"话尾忽地哽住,声音突然变小说道,"就看李市丞藏不藏得住。"
又有些悲哀念叨着:“之后怕是大家都难过咯。”
他们小兵小卒的,大人物的事情管不着,可是一旦出事,免不了受些牵连。
虽然影响不了多少,他们估摸着还是可以继续做坊吏,可他家人可也靠着李市丞的法子,多攒了些钱如今过得滋润了不少。
"坊正不是安排好了么?怎么了,难不成这市税还要提高么?还是要抓徭役?“
“你是傻的么。”坊吏乙突然拔高嗓音,又急急压低:"加税派役自有县尉督办,何须惊动御史?只怕要重演西市那年..."喉头滚动咽了后半句。
甲拽住他旧袍袖:"西市究竟怎的了?你倒是细说!"
坊吏乙叹了叹气,说不下去,坊吏甲缠着他“求您嘞,别说一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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