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留痕(2 / 2)
见一面也好,眼下线索纷乱,不如听听他能怎么编。
临进门前,晏泠音拍了拍阿承的肩膀:“逐风阁在前此一战中有功,将军破例准许你们留在城内,但身在泾州,行事还是得低调些,不要总是飞檐走壁地到处跑,更不要动我的人。”
她把最后三个字念得相当清晰,没等阿承反应过来,已经一步跨入屋内,反手掩了门。
烛光微弱,一室药气未散。苏觅暂住的这间屋子坐南朝北,终日难见阳光,阴风倒是争先恐后地往里灌,站在屋里,竟觉比屋外还冷。晏泠音扫了眼早已熄掉的炭盆,目光又落到床边的两块绢帕上。帕子素白,斑驳地沾着刚被咳出来、还未暗沉的血。榻上的人一手搭在眼上,一手垂在榻边,像是真的陷在沉睡中,毫无所觉。
“公子若执意不醒,”晏泠音客客气气地换回了“公子”的称呼,“我便走了。”
苏觅垂落的手蜷了一下,没说话,偏头咳了起来。
不得不说,那人用苦肉计是真有一套,晏泠音冷眼看着,见他咳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倒不似作假。
“没炭了,就让阿承去买,”晏泠音轻踢了下脚边的炭盆,“你有银子养活偌大一个逐风阁,却没银子给自己生火?”
“何必费这个钱,”苏觅气若游丝道,“将死之人,还是消停些好。”
他说得凄凉,几乎把晏泠音听笑:“公子思虑得如此周全,想来连身后事都替自己安排好了罢?”
“一把朽骨,烧了便是,”苏觅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顺着她说了下去,“我作恶多端,入土怕是难安,须得散在风中水中,叫人无从看见,便也无从想起。”
音落,他缓慢地转过脸来,放下了原本遮住双眼的手。他肤色极白,瞳孔却极黑,眉心的朱砂痣本是鲜红灼目的色泽,今日却失了血色,暗淡下来。他整个人成了一幅灰败的水墨,那艳丽至极的容颜像是凝在了灰蒙蒙的画纸上,薄薄一层,风一吹便会被撕裂。
与他对视的那一瞬,晏泠音几乎寒毛倒竖。她在苏觅身上感觉不到半分活气,若非他仍那样看着她??那样近于含情脉脉、充满温情地看着她,她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那双狐狸眼中存留了他周身唯一一点温度,浓墨似的缱绻黏稠翻卷,似是条汹涌的暗河,毫不掩饰地流向她。
晏泠音想退,却仍是迫着自己,迎着他的目光上前一步。
“我先前问过公子,”她冷静道,“是真的不怕死么?那日公子的答案让我不甚满意,我想听你认真答一次。”
“我同殿下说过的话,每一句我都记得,每一句都是认真的。”苏觅撑坐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双眼却仍一眨不眨地看着晏泠音,“既然殿下想听,我便说得更清楚些。遇到殿下之前,我不惧死,认识殿下之后,我更觉死又何妨。只我心高气傲,不甘心败在旁人手里,只求殿下垂怜,能亲手送我一程。”
他的发散在肩头,半遮半掩地挡住了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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