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陌路(1 / 2)
苻洵觑准时机,猛然舒臂一挥、弯刀划出一道冷光,撕开鲜血狂飙,拦在他面前的三名刺客捂着脖子软软倒下。同时,他解下大氅反手一挥,盖住晕倒倚在墙边的女子,蹲身关切地呼唤:“红袖?”
元旭站在门外,目光反反复复扫过与白袍卫缠斗的刺客、那女子流血的右臂、拔出一小截的横刀,失望一点点弥漫开来??他虽不通武艺,却知道舜英的刀有多快,绝非这几人能一招刺伤、连刀都来不及拔出。
正思忖间,又一声锐响破空,一支箭风驰电掣射向苻洵毫无防备的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俯身关怀晕倒女子的苻洵忽然动了,却不是挥刀格挡,而是侧身避过那支箭,任那支利箭挟着赫赫风声,“噗呲”一声钉入女子右肩。
同时,苻洵足尖一挑、将地上的刀踢起,舒臂接住刀信手抡飞,房梁上传来沉浊的“噗呲”声,一簇血花乍然盛放,藏身房梁的弓箭手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柔软的闷响。
“动作利索点,收拾干净些,西城兵马司的人要到了!”
元旭僵立原地,盯着那支钉在女子右肩的箭,看着血液一点点洇出,将她红色的襦裙染得更深。
他看了看挥刀狠辣的刺客头目,再看了看若无其事的苻洵,全身冷得像坠入冰窟,又好像那支锋利的箭、扎进了自己肩膀和心头。
这两个男人,他全都认识,此刻却突然发现,他其实一个都不认识。
女子右肩的血、地上一滩滩血、半空飞洒的血,无数的血连缀起来,连成大幅诡异的猩红,那猩红越来越深、深得发黑。
元旭感觉头顶房梁和脚下地板同时旋转起来,他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晕倒,一旁的府兵善意搀了他一把。他感激地对那人躬身一礼,扶着墙、柱、栏杆跌跌撞撞往楼下走去。
失魂落魄走到大门口,门外火光幢幢、庭燎??,西城兵马司的人正迅速赶往彩云楼。
马蹄声踢踢踏踏、铁靴踏地声哐哐哐,在他嗡嗡直响的耳边汇成一篇杂乱无章的乐曲,冷汗从每个毛孔渗出,他终于忍耐不住,扶住门框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随后身子一歪,眼前发黑失去了知觉。
元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软榻上,软榻放在彩云楼的大堂柜台后。
满满一屋子人,西城兵马司、廷尉府、洛川别苑府兵。他耳边轰鸣了一阵,终于听清那些人在说什么“有死士刺杀建业侯”、“误伤许姑娘”、“全部服毒自尽,身份不明”、“多谢侯爷配合查案”……
不知过了多久,熙熙攘攘的官兵散去,只剩洛川别苑府兵规规矩矩站在大堂,静静簇拥着正中的一男一女。
苻洵揽着那红衣女子,用大氅将她裹紧,柔声问:“今夜的刺杀没吓到你吧?”
“又不是没见过死人,不过刚开始那会儿没注意迷烟,险些着了道”,红衣女子笑着娇嗔,“那些人好坏的,挑人家洗澡的时候来,都说奉宁城、国君脚下,怎么贼子也这样多?”
她笑起来英气中带着不自知的媚,有点像元旭记忆中的那人,但她一开口说话,就一点都不像了。
数年倾心相护,一朝惨遭背弃,苻洵定是被伤透了心,才对跟舜英有关的他再不客气,元旭悲哀地想着。
原来,无论母后还是苻洵,深到不计生死的情份,翻起脸来也如此可怕、如此不留余地。
苻洵搀着红衣女子走过柜台,漫不经心瞟了他一眼,红衣女子顺着目光也看过去,略带讶异地问:“这位公子怎么了,也被刺客伤到了?”
苻洵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说:“应无大碍,可能是自小金尊玉贵长大,细皮嫩肉没怎么见过血,有些吓到了。”
“哦,也无甚,命好用不着见血”,红衣女子毫不在意地挪开目光,虽是笑盈盈的,声音却带着浓浓嘲讽,“不像奴家,从小就得刀口舔血过日子,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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