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缘去缘如水(2 / 2)
走了七天七夜,从龙兴楼到景和宫;走了三年,从景和宫走到兴庆宫;又走了十六年,从兴庆宫走回景和宫;最后,她走了整整八年,终于将这重重朱墙、层层銮宇甩在身后。
她站在东华门下,抬头看向天空,天空是透明的薄蓝。阳光有些刺眼,一只通体雪白的鸟扑棱翅膀,轻盈越过鳞次栉比的屋脊,飞向遥远的山峦曲线。
“飞过去才发现,其实没有那么高。”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朱红色宫墙,眉眼绽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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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元?站在邶风别苑门口,啧啧摇头,“你这宅邸名字……意味深长啊。”
想了想又补充说:“跟洛川别苑一样,矫情。”
舜英走过去,揶揄道:“师父是在赏玩自己题的字吧。”
“为师的字也不是谁都给的”,元?闲闲地往里走,“你可是说过,弟子事师、敬同于父,走,进去看看给我留的院子如何。”
舜英忙伸手去拦:“韦娘子和阿忆还客居在此呢,她可是荣国女子,你一个大男人多不方便?”
“你这手过河拆桥,又是跟谁学的?”元?凉凉说着,却没继续往里走,“一天到晚不学好,亏我替你奔走大半年。”
舜英忙赔笑脸:“晓得师父辛苦,对了……他如今怎样?”
元?挑了挑眉:“还能怎样?慢慢恢复呗。手和上半身恢复差不多,腿还没知觉,他一时出不来,看样子以后也不打算出来……”
舜英唇角露出嘲讽:“其实,早些年他只要一现身,无论是残了废了,这一帮人都能被震慑,时局乱不成这样。”
“反正现在你也稳住局势了,还埋怨他作甚?”元?忽然定定注视着她,“阿英,我走之前,他说很欣慰自己没信错人……”
“他的信重,徒儿实难消受”,舜英唇角笑意悲凉,“没别的了?”
“还有,他不想让更多人知晓他还活着,还活得这样……不好”,元?摇头,忽然轻轻叹息一声,神色带些悲悯,“他那股要强的别扭劲,只怕这辈子都改不掉。至于你以后……有些个事,他一个字不说,就等于什么都说了。”
舜英垂眸苦笑片刻,沉默下去。
这半生,至疏夫妻、同床异梦,她伤他至深、他伤她更深。到头来,竟还能凑合着互相成全。
她再次抬头,已带上释然的微笑:“多谢他的那封亲笔信,让冯太后有了求生执念。让他放心,我会信守承诺,使冯太后得以善终。”
元?干笑两声:“答不答应他,你都不能当庭弑母、破坏祖制……权力就是这么个东西,瞧着翻云覆雨、无往不利,可握持它的人也不能为所欲为。”
“怎么站在门口聊,嫌院子里太闷?”马蹄敲击路面、车轮辘辘碾压的声音越来越近,马车停在鹤雪别苑大门,元旭隔着街道遥遥招呼。
马车很大,元旭下车后,承徽和穆阐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个接一个掀开帘子蹦下,穆阐打车帘、承徽踩在踏凳上扶班珂下车,小心翼翼像捧着枚晶莹易碎的琉璃。
元?促狭挑眉:“你将他们教得好,自己倒享清福。”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元旭苦笑着揉了揉肩膀,“去年千秋宴被砍一剑,现在伤倒是好了,一下雨就疼。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大气性?”
舜英笑容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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