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尘缘望断相思意(2 / 2)
奚伯想也没想便道:“您院里那个叫阿峰的护卫来过,说是夫人让他来取山上的泉水煎药,还问我山上是不是有狗,说他怕狗,让我告诉那狗在哪儿,他好绕着走,我告诉那狗是世子您带回来的……”
听言,章茆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没心思去听这人后面的话,径直回了东院的演武场,却只在这儿见到了阿岱。
“阿峰呢?”
阿岱见他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一头雾水,战战兢兢地道:“他……他……我一早便没见到他,世子是有事吩咐么?”
章茆顺势点头:“你让夫人屋里的梦舟速速来此见我!”
阿岱没敢耽误,没一会儿便将梦舟带了过来。
章茆急切想要知晓福星的踪迹,见了梦舟,便开门见山地道:“你实话告诉我,夫人让阿峰将后山上的那条狗带到何处去了?若是敢欺瞒,我会拔了你的舌头!”
梦舟吓得双膝跪倒在地,惶然而泣:“请世子明察,婢子只知阿峰半夜带着那狗出了府,并不知晓他将狗带往了何处……”
章茆压根不信她的言辞,冷声逼问:“我劝你不要心存侥幸。你虽是阿姊屋里的人,但若我要处置你,她救不了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福星被带到哪儿去了?”
“那狗已死了。”
熹微日光里,方如仪被萍姨搀扶着缓步而来,虽憔悴病弱,体态却依旧柔美端庄。她本是个温婉恬静的面孔,眸光亦是温柔平和的。
她坦然迎向章茆震惊的目光,掩着嘴轻轻咳嗽着,继而道:“那狗吵得我半夜不得安睡,我便命阿峰将它丢进了城外的河湖里。阿峰是半夜出府的,再报一声你的名号,那守城的只能放他出城,过去了半夜,那狗应早已被他沉湖了。”
虐杀一条生命,她竟能说得如此不动声色,全然没有丁点儿慈悲之心,哪里还是昔日那个深居闺中的柔善女子?
他似是失望至极,又似是难以置信:“只因它太吵,你便将它溺死了?阿姊,我这些年都看错你了。”
“只是因它太吵么?”方如仪眸中也难掩失望之色,“阿峁,看来你从不曾将我的喜恶放在心上,我对你说过的话,你也是听过就忘。当年你问我的右脚为何缺了两趾,我应该告诉过你,那是被匈奴人豢养的羌狗[1]咬掉的。十年前,匈奴攻破玉门关时,我阿父阿母皆战死沙场,尸首也被那些畜生咬得面目全非,当时护着我出逃的阿叔也没能逃过被啃食的噩运,我的脚趾便是在逃命途中被咬掉的。我与你说过的,我平生最是憎恶惧怕这些畜生。”
章茆恍然记起了当年她确实说过自己讨厌犬狗,虽对忘记此事心怀愧疚,却仍是不能原谅她随意处置了明桥托自己照看的福星,责备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这样处置了福星。”
这声责备让方如仪眸中的一点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自嘲笑道:“原来如此……原来我的命在你眼里还不如一条狗……”
此时,她已看不懂他漆黑眼眸深处涌动着的情绪。看到他毫无留恋地出了这东院,她的心口如有万蚁啃噬,似乎要将她这些年的所有痴心执念皆蚕食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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