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四章 鱼游沸鼎知无日(1 / 2)
夜幕落下,章怀春也未等到郑纯回来,倒是等回了章峁与章莱这对舅甥。她因心牵郑纯,虽见女儿有些闷闷不乐的,却只当她是累着了,并未放在心上,只叮嘱她早些歇息后,便去见了章峁。
章峁不曾料到她这个时候会来寻自己,忙殷勤地将人请到屋内,笑问:“妹妹寻我何事?”
章怀春遂将郑纯傍晚入宫至今未归的前后始末言简意赅地告知了他。章峁听闻竟是自己那不问世事的生父留下的祸根,不由皱眉冷笑了一声:“你那姨母也真是糊涂,竟会被那老道那些故弄玄虚的话唬住!”
章怀春并未应和他,只请求道:“没有天家召见,我入不了宫,但阿兄乃天家亲卫近侍,没有天子召见也能入宫。我担心郑纯出事了,便想请阿兄进宫去探探情况。”
章峁道:“我这就去!”又温声叮嘱,“你脸色不好,想是病了,先回去好好歇着。”
不知为何,章怀春心中总觉心慌不安,眼皮更是跳个不停。送章峁出了门,她叮嘱道:“阿兄自己也当心些。”
章峁答应了一声便骑马出了永和里。
章怀春一个人在前头的厅堂心神不宁地坐等至半夜,才看到只身一人回来的章峁。
她忙忙迎了上去。
然而,看到他如覆寒霜的脸,她的心,霎时坠入了冰窟。
章峁也未同她卖关子,跨入厅堂坐下之际,便神色凝重地道:“我去迟了。今日,王博那老匹夫并未休沐,天家一回宫,这老匹夫便去求见了天家。天家那时已发现了你那盒子里的龟甲,正在手中盘玩,这老匹夫见了便从天家口中逼问出了那龟甲的来历。
“郑郎君又偏生在这时候来求见天家,那老匹夫便拿那龟甲上的诗谶来质问他,他怕牵连到侯府,便说那龟甲是他的东西。那老匹夫向来与郑郎君政见不合,又嫉贤妒能,眼下逮着了这样好的时机,便以‘妖言罪’威逼天家将郑郎君关进了北寺诏狱里,说是要等明日早朝时将郑郎君的罪状公之于众,要对他进行三独[1]问审。”
听闻,章怀春早已惊怕得脸色煞白。
阿兄口中的“老匹夫”,乃是朝中位居三独之一的尚书令王博,亦是孝元皇帝临终前的托孤重臣。
郑纯谈起此人时,多有赞美之词,说王令君其人清廉正直、嫉恶如仇、爱憎分明,从不会徇私,但独独器量狭小。而那人更是仅因膝下爱子皈依了佛门,便对那从西方传过来的佛教深恶痛绝。
熹宁年间,这人便因孝元皇帝礼佛尊佛而多次上书劝诫,孝元皇帝皆是一笑置之。而对同样礼佛尊佛的郑纯,此人与之共事,又因政见不合,更是多有龃龉。
只是,郑纯这人向来不愿与人起争执,对那王令君则是能避则避。
这回,郑纯让这人抓到了这样大的把柄,章怀春担心,这人真会如阿兄所说的那般“公报私仇”。
“他被关进了北寺诏狱,可曾受过苦?”她询问一脸愤愤不平的章峁。
章峁摇头:“有天家护着,那老匹夫也不敢仗着自己年老资深对天家不敬,暂不会有事,你放心。”
闻言,章怀春心稍安。
冷静下来后,她才想起询问那龟甲上的诗谶:“那龟甲上头究竟预言了何事?”
章峁神色一顿,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免得被牵连进来。”
“可那龟甲本是我带回来的,如今却害了他!”章怀春只恨自己当时太过疏忽大意,切切恳求,“恳请阿兄告知!”
章峁无法,只得依了她。
他就着盏中尚还温水的茶水沾湿了手指,在地上将那龟甲上的诗谶默了下来。其谶曰:
黄巾乱,歌太平,天下皆入三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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