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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第十九章 片帆明日知何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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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怀春好半晌方明白他口中的“陆师兄”是扬州前刺史陆炳,而她被关了这几日,对外头发生的一切皆一无所知,更不知“诣阙上书”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做了什么?”她紧张兮兮地道,“你莫将自己也牵连进去了!”

郑纯笑道:“你放心,是扬州吏民自愿为他们的章使君上书请命的,我只是受陆师兄之请,帮着拟了份申冤的冤状。只要朝廷下旨审理这桩冤案,令尊蒙受的不白之冤便有昭雪的可能,你也不必为了保全家人和扬州吏民的性命,委屈自己和亲乌孙了。”

章怀春只觉他与陆炳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了,忧心忡忡地道:“如今的朝廷,皆是王令君的人,陆师父带人上雒阳诣阙上书,不但为阿父申不了冤,甚而还会将你们也牵连进去。”又蹙眉问,“他们已动身往雒阳去了么?”

郑纯点头,继而道:“朝中尚有阎公和萧太尉那班明是非的老臣,便是随我一道来的刘将军,也坚信令尊是清白无辜的。”

章怀春百感交集。对如今的朝廷,她远没有他这样的信念。当日,他蒙受不白之冤时,阎公与萧太尉那一班臣子也未能阻扰王博一党将污水泼在他身上。如今,王博大权在握,而阿父蒙受的冤情又非同小可,旁人若是在这时候站出来为阿父陈情诉冤,许会引火烧身,谁又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将全家乃至全族人的性命搭进去?

然而,看郑纯为了留住她做出的这番努力,她不忍在这样的关头说些风凉话。

“你为我更衣吧。”她将手中的小像小心置于枕匣里,柔柔笑道,“今日外头日头好,我想你陪我出去走走。”

她虽将情绪藏得极好,郑纯却仍是从她躲闪的眼神里瞧出了她的心思。

她的心,果真坚如磐石,既是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旁人便再难动摇她的心。

他早便知晓她是个温柔又绝情的人,偏他又做不到似她这般果决,能毫无留恋地离开。他甚而怀疑,她能这般狠心果决地抛弃他,实则是在报复他当日也是这般弃了她们母女俩。

可槐序何其无辜!先是遭了他这个父亲的狠心抛弃,如今,她的母亲也要离她而去了。

***

熟悉的脚步声由外而至,章莱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章怀春与郑纯的视野里。

这小女娘面色愀然,即便站在斑驳光影里,那光也驱不散她脸上的阴霾。

章怀春的心,忽地揪了一下,忙掀被下床,一面穿衣,一面问:“槐序,你怎的了?”

章莱忍了多时的泪水,忽决堤而下,大步向前,一头扎进了章怀春怀中,呜呜咽咽地哭道:“阿母,你也不要我了么?我问舅父为何要派人将阿母看起来,舅父说……说若是不将阿母看起来,阿母便会丢下……丢下我去和亲……”她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郑纯,又泪眼汪汪地看向章怀春,恳求道,“阿母,阿父回来了,你不要去和亲,好不好?”

章怀春并未应她,轻抚了抚她的头,便将人牵至床边坐下,温声细语地向她解释:“阿母怎会不要你?只是,若阿母不去和亲,便会死很多人,我们一家子也不能幸免。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但只要活着,便还有相见的一日。”

“我读到过昭君出塞的故事。”章莱并非什么也不懂的无知小儿,对日后相见的话并不抱希望,“昭君和亲远嫁匈奴,再也没回来过。”

章怀春哑然,不由看向了郑纯,希望他能安抚安抚女儿。

郑纯却转开了目光,闷闷道:“她也没说错,昭君远嫁匈奴,确也未能再见到她的亲友。”

闻言,章莱愈发绝望悲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阿母分明是在哄我!况阿母日后也会与那什么昆莫有孩子,定会将我忘了!”

“怎么会?”章怀春一手揽过她的肩,一手捧起她的脸,一字一句地道,“你阿父是旁人代替不了的,你是我与你阿父的女儿,旁的孩子自也代替不了你。”

章莱却垂了眼,迟疑又小心地摸上了她的肚腹,想到这里头的孩子也是阿母与阿父的,便觉阿母仍是在哄她。

说什么无人可代替她,她早便被代替了。

这世间,压根无人会在意她。即便是生身父母,也能说抛下她便抛下她,旁人自也如是。

这短短几个霎那,章莱心头已转过了千万个念头,悲愤伤心之余,对自身也感到了深深的厌弃。

“槐序?”章怀春见女儿一直抚着自己的肚腹默默流泪,脸上似堆了厚厚一层阴云,不由心如刀割,忙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哽咽道,“好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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