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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寄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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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太息,浮云几何。恍惚间又是几度春秋匆匆而逝。

重霄推开落雪轩的院门,几片梨花瓣悠悠地落在他肩头。梁惜因正坐在屋中编写书册,她近来愈发觉着前人所编的阵法要籍要么太过散乱,要么不够全面,便打算自己重新整理一本,也好便于后人学阵。

她没抬头,落笔不停,光是听脚步声就知是谁来了,笑道:“阿霄回来了啊,此次下山历练得如何?”

“一切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梁惜因抬眸,重霄肩上的一抹血色突兀地撞进了她眼底,“怎么还受伤了,可抹过药了?”她搁下笔,起身将重霄按在椅子上坐下。

“未曾。”重霄如实道。

梁惜因眉头轻蹙:“为何?伤口若不及时处理只会更严重,这话为师同你说过许多次了。”

“因为弟子想第一时间见到师尊。”梁惜因话音刚落就听见了重霄的回话。她失笑,从屋里找出装药膏的瓷瓶:“那也不能不顾你自己的身体,师尊就这般重要吗?”

她本意是想逗逗自家的小徒儿,怎料重霄竟无比认真地答道:“嗯。师尊是最重要的。”

梁惜因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令她唇角越发上扬,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被重视。

她咳了两声,掩住面上的笑意,将药放进他掌中:“你先把伤口处理了。”

重霄握着瓷瓶,一言不发地仰头望着她,漆黑的瞳孔里除了她再无他物。

“怎么?想让为师帮你涂?”梁惜因挑眉道。

重霄依旧不语,但表达的意思已再明显不过。每当他想达成什么目的,便会用这种眼神注视着她。偏偏梁惜因还就吃这一套,她取过瓷瓶,说:“好了,为师帮你涂就是,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重霄的神情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旋即又恢复如常:“多谢师尊。”他褪着衣服,伤口在肩上,他却几乎将上衣褪至腰间,大半个后背都敞露在外。

梁惜因本欲提醒他一声不必脱这么多,但要真这么说出口又觉有哪里不太对,也便随他去了。果然孩子还是长大了啊,不像刚被她捡回来时那般容易害羞了。她挖了些药膏在手指上,轻柔地抹在他的伤处,伤口不深,想必很快就能恢复了。

期间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重霄的后背上。此前的那些疤痕已消得差不多了,只有几道过深的伤痕仍顽强地不肯淡去、不肯忘记过去的那段岁月。梁惜因的思绪逐渐飘远,手下的力道不禁重了些。

重霄轻嘶一声,扭头望向她,瞧着还有几分委屈。

“为师弄疼你了吗?实在抱歉,一时大意。”

“无事,师尊永远不必和我道歉。”音落,重霄仍侧头注视着她。梁惜因本就心虚,这下更加不自在起来,问他道:“看我做甚?”

“几日没见师尊了,想把少的补回来。”重霄直白道。

“不行,不让你补。”梁惜因已抹好药了,一手将他的脑袋按了回去。

“师尊好生霸道,这都不允。”重霄故作难过。

“没错,你待如何?”梁惜因将瓷瓶放好,半弯下腰凑在他面前,眼里清光流溢。两人对视几息,同时轻笑出声,梁惜因直起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角,无奈道:“你啊...”

见梁惜因在编书,重霄便主动在旁给她磨墨,同她说起这次下山历练的经过。对修仙之人而言,有个再简单不过的法术可以用来研墨,但此刻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重霄垂眸凝视着梁惜因的侧脸,不愿将目光挪动分毫。她在思索时总习惯微微蹙着眉头,落笔时双唇轻轻开合,似在默念着什么,纤长的睫毛也随着她的每一次眨眼颤动着...

光是这么注视着梁惜因,就令重霄的心跳渐渐不平静起来。他想起几年前扶岳给他的那册书,最初他只觉震惊,原来“喜欢”一词,还有这样一层含义。后来他渐渐意识到,他对梁惜因的喜欢,是与对常谧还有纪长天的喜欢都不同的。

在那些漫长的夜里,他在梦中与自己的师尊厮磨缠绵。醒来后面对的却只有木制屋顶与静谧无言的小院。第一次做这种梦时,他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巨大的羞耻感包裹着他,几要将他吞没。他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重霄,你疯了吗,那是你的师尊,一手将你教导大的师尊啊。

他怎么能...生出这般龌龊的心思。可他愈不去想,梦中的画面就愈发清晰,幽魂般纠缠着他,搅得他时刻不得安生。他简直不知接下来要如何面对梁惜因。最初被带回玄晖宗时,他只是想留在她身边,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温柔的笑意,可这份感情是何时开始变质的?

他从不在乎什么所谓的伦理道德,这些东西在他看来简直可笑无比。可若是他这份心思暴露出来,旁人会怎么看待梁惜因?梁惜因又会怎样看待他?重霄不敢去想。

梁惜因是站在云端上的人,是亲手将他拉出泥沼之人,更是他的师。而他,不过是一个比魔族还要卑劣的怪物。是啊...可不就是怪物吗,至少魔族不会爱上自己的师尊。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接受不了梁惜因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此后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他逐渐习以为常,甚至生出了些隐秘的期待来。也只有在梦中,他才能离他的心上人近一些。这份喜欢不知何时被埋入了他心间,日复一日地生根发芽,令他再无法忽视。他接纳着自己的不堪、恶心、肮脏...并把这些难以启齿的心思藏在心底最深处,不敢显露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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