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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番外一明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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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雪

“呼哧?呼哧??”白元绪大口喘息着,拼了命的逃跑。

逃,必须要逃,只有从那几人手中逃出去,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身上的锦衣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的双手满是污泥和血迹,在寒风中冻得几要失去知觉。眼眶酸涩,他咬紧牙关,将泪水逼了回去。

几日前,他还是皇城白家的独子,可他父亲却因卷入一场贪墨案中而被斩首,母亲也因急火攻心而亡。树倒猢狲散,白家的仆人纷纷走得走、散得散,哪怕往日白家待他们并不薄。此种情形下,自己活着尚且不易,谁又会可笑地去顾及那往昔旧情?

如此也便罢了,不过人之常情。可有几个仆人却恶向胆边生,竟是要将他??白家唯一的后人卖给城中的人牙子,好最后再捞上一笔。

他心中恨极,却也惧极,只能趁着夜深他们不注意时逃出来。疾风夹杂着飞雪打在他面上,刀割一般,他却不敢停下步子。

脚步越发沉重,白元绪喘息着,吸进来的寒气搅得嗓子生疼。在夜色与飞雪中,他模模糊糊地望见前方有一破败的房屋。白元绪拖着脚步向前走着,他知现在绝非休息之时,那几个仆人一旦发现他逃了,定会不遗余力地搜寻。可...他若是再不停下休整片刻,只怕连这片林子都走不出去了。

一番权衡下,他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这间破屋。出乎意料的是,这屋子瞧着破旧,却还算得上结实,好歹是把风雪都阻挡在外了。

白元绪的双眼渐渐适应了屋中昏暗,他看出来,此处其实是一间庙宇,一间不知何时建成、早已破败不堪的庙宇,就连正中的神像都被蛛网和灰尘覆满,看不清面目。

白元绪缓慢挪动步子,走到神像前一张快要烂掉的软垫上坐下。庙内还算得干燥,他摸出两块石头,想要生火暖暖身子。

“啪?”、“啪?”,打了几下没打着,白元绪的动作慢了下来,心头的委屈如洪水般喷薄而出,他再也按捺不住地抽泣了两声。分明前几日,他还在过他的十五岁生辰,彼时父母俱在、亲朋满座,可眼下伴于他身侧的却只有凛风、寒雪与昏暗的夜。

“簌簌??”神像后传来细微的声响,瞬间将白元绪的思绪打断。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那声音并没有消失,断断续续地响着。

“...谁?”白元绪心中生疑,他咽了口唾沫,一步一步轻声移到了神像后方。他脑中闪过很多种可能性,却没曾想会看见一个将死的少年。

那少年瞧着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瘦得简直是皮包骨头,在这冬夜里也只穿了几件单衣。他躺在一堆干草上,应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坐起来。

此情此景下,白元绪万没想到会遇上一个与自己境遇相似之人。少年郎做不到见死不救,连忙上前几步将人扶坐起来。

那少年面无血色,双眼半睁着,满是冻疮的手虚握在白元绪的腕上,自干裂的嘴中发出微弱的气音。

“什么?”白元绪没听清,又凑近了些,这才听见了他不断重复着那个字,“水、水...”

水?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水?白元绪心中焦急,几星雪点透过窗扇的缝隙落在了他脸上,凉得刺骨。蓦地,他灵光一闪,急忙跑出了庙宇。

等再进来时,他手中多了一捧干净的雪。他的手本便凉极了,那雪自是也化得极慢。他将手放在少年唇边,雪化一点,他就往他口中喂一点。

渐渐的,少年的唇不再那么干了,恢复了些微血色。他看着白元绪,语气依旧微弱:“...谢谢。”

“小事。”白元绪甩了甩被冻僵的双手,找出方才的那两块石头,又试着打起火来。

几次过后,他终是成功了。橙红的火苗摇晃着,照亮了他的双眸。白元绪惊喜非常,慌忙将聚起的一小堆干草点燃。火堆燃起的一瞬间,屋外的凄风寒雪好似都远去了。

那少年也坐近了些,伸出手来烤火。白元绪摸出怀中仅剩的干粮,分了大半给他。少年虚弱地摆手:“恩公,你自己留着吧。”

白元绪没跟他多言,直接将干粮塞到了他手中:“吃。”

燃烧的火堆将两个少年的影子拉得极长,白元绪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贺五。”

“你在这里作甚?”

贺五也恢复了些力气,他默了默,慢慢说道:“我无父无母,自小就在街头流浪。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每个冬天都是鬼门关。往年白老爷还会在府前施粥,可朝廷今年却将白老爷那般好的人给杀了。”

“和我一起流浪的几个弟兄都死了,我找不到吃的...”

“所以就一个人跑到这破庙里来等死?”白元绪打断他。

贺五神色黯淡,他没回话,俨然是默认了。良久,他抬头看向那面目模糊的神像,说:“有神佛保佑,下辈子说不定还能投个好胎。”

话音刚落,他就听得白元绪嗤笑一声,“什么神佛,骗人的把戏罢了。”若当真有神佛,为何他一向正直的父亲会以贪墨之罪被处死,而那些真正为恶之人却仍能逍遥于世?

贺五皱眉,似是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恩公怎么称呼?”

“我叫白元绪。”

贺五瞪大了眼,几下把口中嚼着的干粮咽了下去,跪地道:“原是白老爷之子!”他眼眶通红,“您和白老爷,都是顶好的人!可您怎么会...”

“别问了。”白元绪看向门口,几缕极细的晨光透过门扉照射进来,天要亮了,那几人应是也快找过来了。

他把外衣脱下,丢给贺五:“别嫌脏,穿上后就尽快回城里去,别在此处久留。”

贺五手忙脚乱地接住衣服:“这怎么行,我不过贱命一条,外面天那么冷,公子你扛不住的!”

白元绪向门口走去:“别说什么贱命不贱命了,好好活下去,我和父亲才算是没白救你。”

贺五站起身,但因动作太猛,他眼前一黑,又腿软地跌坐在地,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公子,你要去哪?我要怎么报你的恩?”

白元绪打开门,屋外雪势不减反增,呼啸着的风雪一时竟吹得他睁不开眼来,他屈起手臂挡着飞雪,同样喊道:“我也不知道去哪!报不报恩的,等你我还能活着遇见再说!”

白元绪所料不错,那伙人在发觉他不见后很快就追到了这来。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元绪的喘息声也愈发粗重,他隐约能看见前方城镇的轮廓,但他...走不到那了。

他闪身避开身后人朝他抓来的手,在几人的围追堵截下,慌不择路地爬上一棵树。往日里对他极尽谄媚的仆人将树围住,紧跟着往上爬。

白元绪绝望地闭紧双眼,他还不想死...白家就剩他一个后人了,他想活,想活下去...

“啊啊啊??”耳边猝然传来一阵惨叫声,白元绪惊疑不定地睁开眼,却见一头通体缠绕着黑雾的狼正撕咬着树下的几人。受惊之下,正爬树的那仆人大叫着跌了下去。

那狼不知为何发出猪一般的叫声,三两下就将这几人开膛破肚。鲜血冒着热气,将洁白无垢的雪染得腥红一片。

白元绪抱着树干,目睹着这一切。他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在想,若是他也能拥有这种力量,又何至于被追得这般狼狈,说不定他的父母也能免于一死。

那赤首鼠目的狼对每具尸体都啃了几口,随后又像是失去了兴趣,抬起头耸动着鼻子。

完了,要被发现了。白元绪心中刚闪过这个想法,就见树下的狼准确无误地盯向他,目露凶光。它大吼一声,一下下地撞击啃咬着树干。

本就不粗壮的树顿时摇晃起来。濒临死亡,白元绪的内心反倒无比平静。他只是有一点想不通,这狼分明已杀了不少人,为何还要如此赶尽杀绝?

突然,他看见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在碰到狼的一瞬间,那狼就倒在了地上,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白元绪这时看清了,贴在狼身上的,是一张黄底红字的灵符。

一系列的变故令白元绪有些发懵,直到一道清润的嗓声响起:“还能下来吗?”

白元绪循声望去,见是一白衣男子,他穿得不多,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冷一般,周身的气度也全然不似凡人,正耐心地站在树下望着他。

“仙长...”白元绪懵然地喊着,缓缓从树上爬了下来。在落地时,他一下没站稳,险些跌进了那滩血中,幸好眼前之人及时扶住了他。

待他站稳后,那人也没有松开手。不知是不是错觉,白元绪只觉周身的寒意都被驱散不少,心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此乃凶兽?狙。”男子捏了道诀,缠绕在?狙尸身上的黑雾便散尽了。他将目光移向白元绪,说:“在下名唤陆闻朔,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陆闻朔。就算白元绪只是一介凡人,也听说过这个名字,负责守卫皇城的修仙世家??陆家的家主。白元绪退后几步,行了一个大礼:“小民白元绪,谢陆家主救命之恩。”

陆闻朔轻笑,启唇说出了白元绪这辈子从来都不敢想的话:“我观你根骨上佳,极适合练刀剑。白小公子,可曾考虑过入宗门修行?”

白元绪怔住了。他紧紧盯着面前之人,盯着那儒雅随和的面容。此时此刻,他是真心感激陆闻朔并珍惜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机缘。

2.突变

有陆闻朔开口,白元绪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进了苍梧宗。

苍梧宗最多的就是剑修,是以他也只能先从一个外门弟子做起。他见识了很多东西,也接触了很多人。有的弟子逃避练功,整日偷摸下山去花天酒地;也有弟子辛勤练功,却始终不得其法,多少年了也只是个外门弟子。

白元绪未与任何人深交,他整日里便是练剑、打坐,没日没夜地修炼。他想变强,想得到宗内长辈的认可,更想将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这般处世,难免遭到一些弟子的诟病。

这日,他照常从练功堂走回弟子居,却忽觉有什么东西自身后飞来。白元绪闪躲的速度极快,却还是被那物锋利的边缘割伤了面颊。他抬手,摸到了满指的鲜血。

那几样东西就钉在不远处的树干中,白元绪看清了,那是几枚飞镖。这飞镖个头不大,断然致不了死,但若不是他方才反应快,此时后背上怕是少不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耳边传来嗤笑声,白元绪冷眼看去,见是素日就常给他使绊子的几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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