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世间安得双全法(2 / 2)
无穷无尽的倦意淹没了她。
还好,她也中毒了,她平等地承受了恶果。
每当夜深人静,她想象着毒素正侵蚀着自己五脏六腑,莫名心安许多,涌起解脱的欣喜。
她拼命咽下每一口饭食,尽管它们味同嚼蜡;她尽力喝下每一滴补药,尽管它们寡淡无味。她要尽快摆脱孱弱、恢复体能,然后冲出重重宫墙,将生命这最后几个月、连同这副苟延残喘的身躯,燃成一把复仇的火。
快了,就快了。
在夫君和道义之间,她选择道义;在道义和立场之间,她选择立场。
虽然成婚之时,她满脑子只剩家国大义和妥协,不再是当初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四殿下的阿七,再给不了他期待的那些男女之情,但他对于她仍然十分重要。
于公,是君父、是立场、是家国;于私,勉强算挚友和亲人。他活着时,代表她拼尽全力守护的一切,他若崩逝,她也该豁出性命替他复仇。
那天,舜英在景和宫闭目假寐,春羽正吩咐宫人撤去旧物、换上喜兴的挂件。冬雪来了,她们声音很低,但舜英一向耳力很好,清清楚楚听见冬雪让春羽保留遗物、殿内陈设如初。
她嗅觉已失灵,但那些天都能在殿中嗅到若有还无的沉水香。
她顷刻懂了冯?的意思。
那几个夜晚,比元?崩逝的噩耗传来时更难熬。头顶的天空、脚下的大地都转瞬变得脆弱而虚幻,像是凝在雾气中的海市蜃楼,风一吹就碎成一片片、一粒粒尘埃,露出完美画皮下狞恶的真相。
她无数次摸黑起床,打开多宝阁、将二十多年来的旧物一件件翻出来,一遍又一遍摩挲,或是悄无声息走到已荒芜的兴庆宫,一遍遍抚过冯?亲自带人替她摆设的床、书桌、衣柜。
最后,她抱着自己幼时的旧衣旧鞋,蜷缩在床上疲惫地睡去。
二十多年的一幕幕,在梦里走马灯似的转,她也在梦中哭了笑、笑了哭。
“二十几年无微不至的照拂,二十几年如同亲母女的情份,你告诉我那都是假的、假的!”
“全都是假的……”
后来,她想通了。
她走进宝慈宫,见到冯?面带微笑注视着三个孩子,心里踏实了。天无二日,一位新王安能同时供奉两宫辅政太后,三家后族?
她对自己说,冯?已经培养出一代明主,也能培养出下一代明主,他们兄妹身为先王嫡子女,跟着祖母、远比跟着她这个母亲成长得更好。
反正她本就时日无多,正好冯?也想让她死,那她就去死吧。
一个忠烈的身后名,是她唯一能留给他们兄妹和褚氏家族的庇护。
于是,她将那几道罢黜圣旨交给承陵,叮嘱他让褚氏逐渐退出中枢。安排好一切后,她来到宝慈宫,屏退所有宫人和护卫,屈膝下拜。
“妾与先王膝下两子一女,有劳母后与母妃了。”
冯?沉默良久出声:“阿英,可想好了?”
她站起身,看向北风萧索的门外,声音轻柔而决绝,一字一字道。
“我意已决,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有一个是一个,能不放过就绝不放过。
宣氏叛臣,冯栩、元昙,苻洵,以及??自己。
十月初八,?阳城西褚宅,她一边喝酒一边说:“师父,对不起,此行凶险,我也许不能替你养老了。”
元?:“说得像我缺人伺候一样,不过是盼着你多来转转,陪我说说话。”
默了半晌又说:“好好回来,莫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心里涌出一点温暖和安慰??还好,这师徒情分不是假的。
但她没有说话,只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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