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新生(1 / 2)
“徒儿有一事相求。”
舜英在书案侧边坐下,挽袖研墨,铺陈纸笔,思忖片刻后,写下第一列字??“褚舜英谨立放夫书”。
“先别写,等等……”元?两眼一黑,扶额道,“这玩意儿,就算我肯代亲长签字,你要把它交给谁?冯太后?”
舜英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我拿去阳华山王陵烧给他。”
元?气得打跌:“你这张嘴!跟谁学的?”
又恨恨道:“与你说了半天,白说了,你跟苻洵之间隔着人命!人命懂吗?”
舜英平静地说:“首先,就算没有阿洵,这和离书也迟早要写。既已不适合作夫妻,不如放过彼此。”
元?叹气:“你现在是独身,爱找谁当情郎随你。可庄王已殉国,还得被你从坟里揪出来和离,是不是不太厚道?”
舜英运笔如飞:“其二,阿洵之前欠了几笔死账,可我最近找到债主了,又恰好有能力还这些债。现在我正在悄悄替他还……师父,你说这和离书还写不写?”
元?瞳孔急遽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你是说……”
舜英面色郑重、点了点头。
元?呆了半晌,猛然上前撇开她,取出一条崭新的桐烟墨,再拆开崭新的眉纹砚,亲手研出一砚池墨,推到那纸和离书旁边。
“用这个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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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十二年六月二十,九霄山西麓。
百年古树遮天蔽日、山涧流水淙淙,驱散了夏日暑气。
三十六顶新建好的军帐,散发着清新的木料香气,隐蔽于草木深处。舜英站在半坡的一块大石上,司徒空和谢恬站在略低的缓坡上。
继续往下,草坪上整整齐齐站着三百人,列为方阵,三百双眼睛一瞬不瞬仰望着他们三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飞廉和隐蝠卫旧部,有司徒空和谢恬的江湖朋友,有退伍的平南军老兵,也有愿意从戎的虎威旧部后人。
谢恬振臂高呼:“我们这支军队叫什么?”
众人齐声回答:“飞廉!”
谢恬继续问:“我们只忠于何人?”
众人齐声高呼:“大翊正统,延光陛下!”
谢恬和司徒空转身,面向站在最高位的舜英,单膝半跪:“禀褚将军,飞廉首批义军已集结完毕,请授剑!”
舜英先朗声道:“请大翊永平陛下亲赐立军软剑,传予飞廉统领谢恬!”
银白如雪的软剑,剑身刻着两个古篆??飞廉。十五年前,永平王元?在灵昌质子府,将此剑赐予飞廉创建人褚舜英。
舜英将它毕恭毕敬收入鞘中,双手平托走下石块,放到谢恬高举过头顶的双手之上。
旋即,又朗声道:“飞廉前任首领褚舜英之佩刀,传予飞廉副统领司徒空!”
澄明如水的玄铁刀,是她进木城山之前,从秦川随身携带的佩刀中选了一柄,一直用到现在。来河州之前,她在桐花别苑用金刚小刀,一笔一划在刀锷处刻上“飞廉”二字。
她将玄铁刀单手拿起,递到司徒空右手掌心。
谢恬和司徒空回身,同时高举手中的软剑或刀,扬声高喊:“飞廉!”
三百义军齐声高呼:“飞廉!飞廉!”
谢恬和司徒空又扬声高喊:“追随陛下!匡扶正统!”
三百义军齐声高呼:“追随陛下!匡扶正统!”
舜英看着群情汹涌的飞廉众将士,眼前浮现出在白露水榭,她单膝半跪、从元?手中接过软剑的那一刻。
那年,她刚满十五岁。
十五年光阴,弹指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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