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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终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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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时枫渡船遇险后,已过去数月。晴雷与文竹沿着黄河,昼夜不停地搜寻打听,线索断断续续,天灾人祸当道,始终找不到确切踪迹。

黄河绵延数千里,沿岸村落星罗密布,想要在这广袤无垠天地寻找落水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然晴雷意念十分坚定,文竹虽心存犹疑,也未有半分退缩。

这一日,暮色渐浓,黄河水泛着铁锈色,浪头一波又一波撞击峭壁,溅起丈高水花。

文竹攥紧缰绳,看前方少年侍卫策马踏过碎石滩,玄色披风掠过处,惊起数只渡鸦。

“咱们在此歇脚吧。”晴雷勒住踏月。

他翻身下马,露出腰间蟠螭纹雁翎刀,寒光照铁衣,惊得文竹身下老马不安地后退两步。

文竹无声地下了马。

“喝水么?”镶银水囊递到文竹眼前。

十六岁少年生得肩宽腿长,曳撒服裹着挺拔肌骨,像株迎风生长的白杨。

与自己瘦长的身形,一点都不一样。

文竹喉头泛起酸涩:“小人……用竹筒便好。”

话音未落,细长手腕已被少年攥住,不由分说将水囊塞进他手里,“说了多少次,你不必与我客气。”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

文竹垂眸掩去苦笑。

十九年苦难人生,他这个卑贱杂役,生平第一遭与锦衣卫对等平齐。

歇过脚后,很快前行至一处峡谷。放眼望去,百丈悬崖劈开狭窄河道,浊浪在嶙峋怪石间炸成雪沫,宛如一条咆哮的巨龙盘亘。

他们终于来到鬼门滩。

文竹仰望着岩壁猩红的“鬼门滩”刻字,显得有些局促,“相传凡是落水之人,若被冲入此滩,十不存一。”

“将军……”

晴雷没让他把话说完。他收紧缰绳,目光如刀:“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查个清楚。”

二人下马,沿着陡峭的小径往下游探查。晴雷走在前面,不时回头望向文竹,生怕他跟不上。

文竹素来不愿成为他的累赘,见他频频回头,安慰道:“大人莫要担心,我从小跑腿儿惯了,脚程也比别人快些。一点点坎坷,不算什么。”

晴雷笑了笑,不以为意。

突然,鬼门滩风云变幻,一声闷雷滚过,狂风卷起黄沙,天地骤然变色。

“暴雨来了。”晴雷脸色微变,握住文竹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一步,“跟紧我。”

雨点如豆,顷刻砸落,脚下岌岌山路迅速变得湿滑。山体轰然松动,巨石自上而下滚落,砸向二人。

“快躲开!”文竹低呼,谁知自己脚下一滑,竟直直朝悬崖边跌落下去。

刹那间,文竹腰间兀自缠上精铁般的手臂,皂角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雁翎刀深深劈入岩缝,铮鸣作响,震得耳膜生疼。

“抱紧我!”晴雷的低喝声混在风雨里。

文竹被迫将脸埋进少年胸口,隔着曳撒服心跳如擂鼓,震得他浑身发颤。

乱石裹着断木,纷纷从身侧滚落,少年竟单手将他锢在崖壁间,臂膀绷出凌厉线条。

待山崩声渐歇,晴雷搂着文竹,飞身纵跃上山路平坦处。

文竹这才惊觉,暗红在少年肩膀衣襟洇开,他结结巴巴道:“大、大人,你受、受伤了。”

滚石砸中了晴雷的肩膀,锋利的石刃割破了皮肉。

“小伤无妨。”晴雷随手抹去血迹,瞄了一眼文竹,关切道:“你呢?可伤着哪儿了?”

文竹喘着气,手掌擦破了皮,额角染着泥水,脸颊没来由地涨红,“大人又、又救了我一命。”

直到雨势稍歇,他们才找到一处避雨的山洞。晴雷生起篝火,脱下湿透的外袍披风烘烤。

文竹盯着篝火出神,热气升腾,玄色披风拂动,飘着淡淡血腥味。

“吃么?”烤热的炊饼突然递到眼前。

文竹接过炊饼小口咬着,眼角扫过晴雷,见他赤着上身处理伤口,水珠顺着肌理的沟壑滚落,淌过道道狰狞的伤疤。

文竹垂眼不敢再看,忍不住又偷瞄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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