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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上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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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轮碾过冬日残雪尚未融尽的泥土,留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辙印。窗外的景色疾速向后退去,天地苍茫,偶有孤鸟展翅高鸣,随即隐没连绵山峦。

苏绾倚着车窗,望着流云被风吹散,心情恰似乘风破浪的渔舟,颠簸起伏不定。

文竹信中提及的渔民,究竟是不是他?如果真的是他,又怎会甘愿做别人的上门女婿?

太多疑问在脑海翻涌,无从寻得答案。

自接到圣旨后,殷潜匆匆整顿车马行装,带着苏绾、秦欢、萧染等人启程北上,留殷夫人操持府中事务,照顾瘫痪在床的苏夫人,以及无所事事的苏尽欢。

尽管少年一再吵闹着同行,理由是回京探望父亲,可苏绾冷冷道:“父亲有姨娘照顾,母亲却只你一个贴心好大儿。”

殷夫人不许苏尽欢争辩,唯恐坏了殷潜的正事,敛目嗔道:“你留在家里。”

少年撇了撇嘴,终究不敢再言。

于是,正月尚未过去,一行人已踏上北行之路。

官道两旁的杨柳开始抽芽,枯槁枝条迎风晃动,天空渐渐泛起春意的淡蓝。旅途遥远,沿途驿站屈指可数,马蹄声踏踏,这条通往京城的路,注定漫长且无可回头。

一路上秦欢心事重重,与她交谈少了许多,大部分时间待在殷潜车厢,似乎商议什么机要。

苏绾猜测,他们在商讨如何应对倭寇。其实她心中早有筹谋,暂时还未找到合适时机公开。

上一世沈恪抗倭时所用的策略,她清楚得很。她打算将这法子,“献计”给这一世的沈恪,协助他达成胜局。此法固然鸡贼了些,但准保能将倭寇一网打尽。

她只是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贸然上门拜见沈恪,只会引起对方猜忌。

而这道圣旨,恰如天赐良机。

沈恪乃福建都指挥使,必然也在受召进京的名单之列。如此一来,他们便能在皇城之中,正大光明地会面。

苏绾还有一事,要向沈恪查证:

文竹信中提到,沈恪已经在路上。倘若此事属实,那么答案,或许已经在他手中。

因此,她必须即刻进京,不可有误。

寒风穿过半掩的车窗,拂起她鬓边一缕青丝,随风轻轻飘荡。

萧染骑着骏马,走在马车一侧,他歪头觑着那双静默无波的眸子,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前面就是徽州了,今晚正值上元,你想不想去观鱼灯?”

自从经历海边倭寇据点一案后,萧染对她的态度忽然大变,不再是趾高气扬、针锋相对的模样,反倒有意无意地亲近了许多。不仅买下全杭州最负盛名的点心塞满了她的闺房,这一路更是处处为她挑好玩的、找好看的,仿佛要将世间所有风光热闹,都一一摆到她面前,让她随心挑选。

苏绾当然猜得到,少年懵懂的心思。

她与萧染,实际是一层姑表亲的血缘关系,萧染才是她货真价实的表哥。

她知道,但不说,也不能说。

苏绾想了想:“既要观灯,先得换身行头,沐浴斋戒一番,方显诚心。”她眯起眼,勾唇道:“不如你先去剃个头?”

萧染眨了眨细长的眼,不知她话中何意。

马车继续前行,碾过一地斑驳光影,远处徽州的轮廓隐约浮现。

上元节的徽州,灯火辉煌,照得整座城池流光溢彩。人潮川流不息,商贩叫卖声,孩童欢笑声,笙歌袅袅,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苏绾提着一盏鱼灯,薄绢为身,竹节为骨,灯火透出温暖光晕,宛如游鱼戏水。秦欢走在她左侧,修长指节提着莲花灯,眉目清朗,温润如玉。

“尝尝这个。”他从袖中摸出一包蜜饯,“徽州特产,我刚买的。”

苏绾拈起一颗蜜饯,正要入口,右侧萧染提着虎头灯探身过来,“前面有杂耍,要看么?”

少年竹月色?衫在灯影下熠熠生辉,发髻也精心修剪打理过。看得苏绾障袂偷笑,这个傻瓜竟没意识到那句有关正月的俗语。

他该感谢她。

三人穿行在人群之中,苏绾的鱼灯被挤得东倒西歪,萧染索性将她护在身前,虎头灯高高举起,为她隔出一方安稳之地。秦欢落后半步,目光落在萧染扶着苏绾的手上,眸色微暗。

“快看。”萧染伸手一指。

苏绾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街头一盏巨大的走马灯缓缓旋转,灯影映出一段才子佳人的凄美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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