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清栌(2 / 2)
东衡默了一会,问:“明天就在桦蓉客栈谈?”
“不是。”玄鸟乌衣道,“我们俩单独去胭脂山的青梅亭谈。李伯渔连小火炉都准备上了。”
东衡听得好笑:“你俩要青梅煮酒论英雄不成?”
玄鸟乌衣笑叹口气:“此山匪也是有意思的人。”
东衡不禁地笑。道是:“他也算不上山匪,纵然以往荒年马月地做过四五年,而今也是从良了。”
“乱世逼人做盗贼罢了。”
玄鸟乌衣不禁笑,温声问:“阿衡和李老板有交情吗?”
东衡摇头:“没有。然其名声,也如雷贯耳。”
玄鸟乌衣便笑:“今秋无事,我请你来住两天,去胭脂山看看红叶。”
“现在黄栌一片绿,”玄鸟乌衣笑,一边对窗外恭请的睿王点头,一边推门走道:“算不上'胭脂'。”看向客栈正堂中整整齐齐、向上仰头的睿王及其随从们,满意地点点头。
东衡哼笑一声,道:“今晚必有胭脂色。”
玄鸟乌衣不禁地笑,一边扶阑下楼道:“晚照姑娘的厨艺,确然是数一数二的。今中午我已经尝试过了。”
听他这一本正经、咬文嚼字、尾音上扬的调调,东衡便知他要赴宴去了,便最后叮嘱道:“明天和赢鎏会谈完,给我报个平安。”便牵肠挂肚地结束通信。
看看灯火辉煌的御膳房和妃丽殿间,舒蝶祈笑而端菜捧汤,在高槐清枝下的方白石桥上来回而去,宛如一尾雪白快活的游鱼。
东衡不禁地一笑。便也负手而上殿??吃罢晚饭,还要去竹林中跟妄学课。
五月初二一早,赢鎏已带两个亲随,策马到胭脂山下的碧草涧。只见桦蓉客栈已鸡黍早备,而玄鸟乌衣的一堂人正在围炉打锅,吆吆喝喝。
赢鎏:……
时雨苇轻声道:“未料玄帝竟带这许多人。看样都甚怕公子。”
赢鎏哼笑一声:“未必。”
便促马而前,马蹄踏水而过,径直上胭脂山,不曾多看桦蓉客栈一眼。
睿王等人遥遥看他上山,皆是舒一口气。只能感谢玄鸟乌衣慈悲,没让他们一块跟着去青梅亭。
胭脂山道上,黄栌正绿,清阴载道。
赢鎏却未见玄鸟乌衣的马蹄印,想来该不是走石阶上去的?
如此也不及细想,策马而上,不一时便至青梅谷。
赢鎏便就下马,让时雨苇二人先带马去饮水秣草,松快一会。而自行拾阶而上,去找玄鸟乌衣。
这青梅谷,乃是白石垒成三道膝高的简易水坝,让两岸遮天蔽日的清绿老黄栌下的清川水,一流三叠地从青梅亭边飞泻珠玉。
清幽古朴,颇见自然。不知是何朝何代的逸士所造,让李泊渔捡到漏去。
赢鎏边走边看景,颇有步?寻幽的意味。
而青梅亭中,土炉烧得通红,汤锅沸腾,香味诱人。
但玄鸟乌衣,还是不见踪影。
赢鎏不禁地蹙眉,晓得这小子一包坏水,务必是要先磨一磨他了。
赢鎏叹了口气,自行在青梅亭坐下。取一小碟,按着自己口味,开始加葱末、胡椒等物,开口喊道:“再不过来,我就都给吃完了???”
似乎远处隐约有笑声。
赢鎏看去,只见青梅谷中的绿桦圆桥上,站起一个渔夫来,钓线一提,芦花鱼扑棱棱地闪银光。
赢鎏微微一扬嘴角。
就见这小子提鱼及竿,悠哉悠哉,笑吟吟地散步而来。
来了便是笑:“我一大清早便去为姐夫钓鱼,好打边炉,姐夫竟不等我吃饭?”
这绵里藏刀的本事…赢鎏笑,容让道:“是我的不是。坐。”
玄鸟乌衣便笑吟吟地坐下,道:“李家的菌菇汤十分鲜美。春野寒夜驱驰,必然更深人冷,正好给姐夫驱寒。”
赢鎏静静而视。
玄鸟乌衣:“……”
玄鸟乌衣笑:“怎么了?”
赢鎏叹气,温声道:“??,你既然唤我一声姊夫,便不需跟我打这种腔调。”
玄鸟乌衣:“……”
赢鎏放下碗筷,笑道:“姊夫谢谢你,但这饭姊夫现在吃不得。雨伯他们还未用餐,我也不能单独享用。”
也不待玄鸟乌衣接话,一气说完道,“我今天既然肯来见你,便是将你看做家里人。”
“今天与你所谈之事,并非需要你让度大荒的什么地方或是其它利益。”
“而是单纯来和你一同想想办法??如何两全其美。”
玄鸟乌衣:……
赢鎏叹笑,摘下妻弟的笠帽道:“跟姊夫还装什么。”
“我有一个方案,说来你听听。”
“??你与我共建如何?”
玄鸟乌衣眉头一挑:“怎么共建?”
“是共建什么。”赢鎏笑而纠正道,自袖中取出舆图:“上次【玄寂】来袭,我易水多有损伤。这一道北方的深长天裂,纵横你我。”
“岳父言道,你是再全云华之人,自然琼华一统也不在话下。”
赢鎏温声道:“??,姊夫邀请你一块修建这道纵横千余里的关隘,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玄鸟乌衣说不出话来。棕色琉璃的眸子,似乎变得圆润、微光了。
赢鎏笑道:“到底是个孩子。这意思便是,姊夫不希望你再因为大荒的身份,成为琼华清棠有天氏的'宿敌'。”
“而是要借此机会,我听春江境所言,盛稷的新皇也属意于你,正好??以易水鲁朴氏多年积攒的名望为支柱,一举扭转你们大荒,在琼华的声名。”
“如此,你仁义之名可立,贤明之政,自可推行琼华。”
玄鸟乌衣…长久无言。
最终,起身长拜:“是??狭隘了。”
“多谢姊夫。”
赢鎏笑而起身,双手扶起。一并拥抱下这自小坎坷的弟弟,拍拍道:“好了,你若觉得可行,便定盟如何?”
“我们的话归话,对外,还是需要正式和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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