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长久(2 / 2)
玄鸟乌衣笑道:“燕然道上的客栈旁边。前天中午下雨,长栈上马蹄打滑,我和孟槐他们便在我大伯修建的客栈里吃午饭。”
“饭菜丰盛,就是上得慢些。我有些无聊,正好看到窗外的树枝上有去年的陈果,为鸟雀啄去了果肉,正好拿来玩儿。”
东衡不禁笑,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果真是小孩子的爱物:“我还以为你去神木氏搞的。”
玄鸟乌衣会错意,笑道:“礼轻情意重...”
东衡笑而摇头,温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因为与你相遇以来,你一直不曾下凡似的,往来皆是难得一见的人...很难想象你跟普通人一样。”
玄鸟乌衣不禁地抱臂而笑:“我只是有个职位和责任在,和寻常人没什么不同。”觉出他言语间已有些奇怪,好似开始有了盛稷人的尊卑等级思维,便颔首笑道:“果然赵衡的想法开始影响你了。”
东衡一顿。半晌没有说话。
玄鸟乌衣凑近笑道:“没关系,我知道是你,阿衡。你是在莲勺跟我走的禹杏太守,才不是三番两次想要与我翻脸的人。”
东衡的心情,直坠下深渊去。也只得笑出来:“是啊。”便就捻着滴流圆的无患子,收拾收拾情绪,而后温声笑问小玄鸟:“上午想吃什么樱桃糕?”
小玄鸟笑:“想吃杏花坊的杏仁奶酥和杏花露。京城应该有连锁分店,上午我去买六份回来。”
东衡按住快活地小玄鸟,温声道:“我让绣衣使者去便是。你来勤政殿,我有话跟你说。”
说是有话,东衡在勤政殿也不急着说。等到绣衣使者买回糕点来,春秋博士将糕点送去妃丽殿和白棠宫,而小玄鸟也兴致勃勃地在槐枝影壁下摆好糕点、坐下准备吃了,东衡才慢慢走下台阶去。
玄鸟乌衣灿烂地笑起来,开得最美最好的桃花一般。东衡真不舍得让他难得的好心情毁于一旦,于是只揉揉他的头,笑而坐在一旁。
最终,东衡也是不得不提:“...??。”
玄鸟乌衣看他,咬着麦秆吸管笑吟吟道:“总算要跟我说了?你终于要去桐柏城找简清扬了吗?朕允准了。放你五天假,回来继续做事。”
东衡懵得不能再懵,一句一句都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最后低头,默默思量一会,才想明白,直觉心里酸楚不堪,一股邪火无处可发泄:“别逼我打你。”
玄鸟乌衣叹笑一声:“好吧。那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东衡觉得还是先将人打一顿,才能顺气说话。半刻后,小玄鸟委委屈屈地捂住脸庞,躲在影壁的老槐角落里,畏惧地看他。东衡冷冷道:“我是想告诉你,为了你在大荒站得更稳一些,这次你从盛稷走,得给我留点好处。”
玄鸟乌衣笑了:“好处?阿衡,你竟然勒索我。怎么,我不给好处,你就不给我办事了吗?阿衡,你学坏了。”
于是又挨一顿打。这次更好,零食也全被没收了。
玄鸟乌衣更是委屈了。索性直接化作小玄鸟,飞到槐花枝上郁闷,晃晃悠悠的。东衡再不惯着他,直接叫春秋博士端杏子来,吃了两颗,拿核砸他。
小玄鸟在槐花枝上跳跳躲开,还可可爱爱的。可爱完了,就以无语的眼神回头看看东衡,翅膀蒙住眼睛,又背身不理人了。东衡气得要笑,在槐花下转了两圈,简直想去找舒蝶祈来给他教训玄鸟乌衣。
两人沉默冷战一会。小玄鸟又悄悄回头看看,还用翅膀遮着,怕给瞧出来。东衡真给气笑了,骂道:“你给我滚下来!玄鸟乌衣!”
小玄鸟哼了一声,硬气地飞上更高的槐花枝。东衡怒笑道:“好好,我看你把我气死了,你到哪里再找个阿衡去!”
小玄鸟:......
小玄鸟翅膀一伸:“我再找个朋友便好了。找个永远不会跟我讨价还价的朋友。我一定能找到的。”
东衡气得头昏,后退两步,扶上影壁。小玄鸟还在老槐上感伤地垂首:“你和赵衡也没有区别。也许兰?说的是真的,你们俩原本便是一个人...”
东衡直觉眼前发黑,恍惚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在最终觉得身后一拦,头没撞到影壁上去。
过得一刻,才缓过来些。躺在影壁的长方台上,盖着玄鸟乌衣的玄色长衫,朦朦胧胧地看他沉默不语地吸杏花露。
玄鸟乌衣察觉东衡醒了,便也直接道:“什么条件,你说罢。”
东衡头昏脑涨地闭眼:“我都是为了你好。”
玄鸟乌衣没有言语。东衡也不愿再看他,侧头盯着影壁上零落的槐花??是挂在边角的小小蛛丝上了:“盛稷是弱国,你要了也无用。说是你的地盘,清棠的势力照样能盘根错节。”
“而今之道,唯有强国。如此,才对你真有助益。”
玄鸟乌衣沉默,道:“好。你想要什么。”
东衡默然道:“你看着给,意思意思便是。此次观兵盛稷,别让盛稷...看上去弱得上不了台面。”
玄鸟乌衣不答言。
东衡只当他是还没下定决心,扎挣着撑起身来,凑前去看,想再说两句。他却立刻后退开去,皱眉道:“你离得我远些。”
前世今生的记忆刹那重叠。东衡的眸中几乎瞬间,涌上了泪水。盛不住地滑落下来。
玄鸟乌衣的神情,看上去有点茫然、错愕、无措,而后终归无奈,叹说:“你受他影响越来越深了,阿衡。”
起身道,“你既然是为了我大荒考量,我也欣然听从。盛稷交给你,我也很放心。以后有什么建议,都可以跟臻王他们商量。”
话音未落,便将一沓信帖,撂在东衡身边。
东衡看他转身走出去,咬牙喊道:“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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