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鲸鱼(1 / 2)
我没有去像里德尔说的那样去找波特,而是继续开车前行。我把车开到一个很远的地方,靠近海湾。海浪在平稳开阔的水面上层层叠叠,有灰尘起伏不歇地悬在太阳底下,海鸥盘旋而过,一只接着一只停在新修葺的水泥围墙上。
我说:这里又变了一副样子。
“没错。”一个老人站在我边上,她的眼睛湛蓝而湿润,脊背佝偻,皮肤上爬满褐色的斑点,“这里每过十几年就要改变一次,在我小时候,这座墙??这条商业街根本就不存在。”
“你是伦敦本地人吗?”我问她。
“是的,我在这座城市流浪了六十多年。”
她温和地笑了笑,纤细的手臂撑在围墙上。我注意到她的手掌很柔软,衣着整洁,不像是一个流浪者。我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她说:“当然了,在我小的时候,我一无所有。以前的伦敦有一家孤儿院,‘伍氏孤儿院’,我在那里生活。后来,丘吉尔的大手一挥,我们就去了工厂。现在,我也有一家工厂,四十几个工人,小伙子,生活真奇妙。”
我也露出笑容,脑中却在想这个女人的身份。我早就不记得孤儿院的那些人了。
对面的女人突然说道:“你认识派瑞特?奎格吗?”
“谁?”
她叹气道,“你站着的样子很像她。”
“人总是相似的。”我说。
女人很喜欢我,邀请我去咖啡厅,去看她收集的旧照片。那些照片很多都是关于野生动物的。一开始的照片都是彩色的,应该是她亲自拍摄;越到后面,照片越老旧,最后甚至变成杂志或者报纸上的插图。
她指着一个灰色羽毛异常巨大的鹦鹉对我说:“这是非洲灰鹦鹉。”
我点点头。
“它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鹦鹉,能够理解人类说出来的话,并且做出回答。这是摄影师在二十世纪初拍摄的,现在,它去世了,摄影师也去世了。”
“对于鹦鹉来说,它只要活得高兴就够了。”我说,“鹦鹉会数数、对话并不能对它的生活造成什么有益影响。”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问道:“一个生灵拥有人类的智慧,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
我敷衍地点头,却不觉得做人类时比做鹦鹉时更高一等。就像做奎格、尤瑟夫、布莱克时和做里德尔时一样。我们话不投机,很快就作出分别。
里德尔说:我以为你会和她聊得来呢,劳拉和罗伯特以前总是跟在你身边,你忘记他们了?
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两人了,孤儿院里的名字好像也只剩下寥寥几个。
“生命本来就是一个删繁就简的过程。”我问他,“你又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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