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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视一周。
年后谢随便去信买下了这间宅子,不过数月功夫,原本空荡荡只有几样家什的屋子里如今堆满了大小物品,全是回忆,屏风上挂着那只莲花花灯是除夕夜时谢随送她的,铜镜旁那盆玉石水仙是两人乔装打扮从临江城南角那颗老槐树下的鬼市淘来的,妆奁边上散落着两人昨晚画了一半的丝绸扇子……低头,又是一声叹息,就连她手上这枚镶蓝宝石的金戒指都是某日谢随亲手打了送给她的。
戒指圈底下刻了“平安喜乐”四个字。小小的,歪歪扭扭,字不像字,前状元郎的书法文章皆是一绝,雕工就不敢恭维了。傻乎乎的。
只是这戒指能带走,这样的日子却是怎么也带不走的。真是不想回盛京去。
但这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
开春了,谢随得去门下省的新衙门应卯当差,而她??
冯妙瑜又看了遍手里的信。那是颜先生差人送来的秘信。送信的是个机灵的小子,因颜先生交代了这信只能由冯妙瑜亲启,他便硬是等到谢随出门才将信送到冯妙瑜手上。薄薄的纸,上面其实寥寥写了两句话,只说冯妙瑜前些日子要他查的事情已有了眉目,事情要紧,请冯妙瑜尽快回京。
她近来委托颜先生调查的,还能称之为紧急的事情,想来也只有调查那股既不属于世家,又不属于寒门的势力的事情了。
像这样要紧的事情颜先生自然不敢在信里明着写出来,只能等回盛京见到颜先生才能知道具体情况了。
冯妙瑜拿了蜡烛过来,看着那张纸一点一点蜷缩焦黑,她把纸灰倒进花盆里,又用脚踩了两下,直到那纸灰完全压到了泥里看不出来,冯妙瑜才坐下来给颜先生写了封回信,也不说别的,只是告知颜先生她回到盛京的时间。
吹干墨迹,冯妙瑜将信封好,又叫来一个小厮快马将信送去。
小雨时节,东风解冻,冰雪皆散而为水,化而为雨。①
回盛京那日的一路上都飘着毛毛细雨,沿途的柳树、杏树、梨树轻轻挥舞着枝条,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说欢迎回来。蒙蒙雨幕中,盛京那以黑石砌成的高大城墙总算映入眼帘。
又回来了。
因道路泥泞,马车便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谢随赶着去门下省衙门应卯,没有入府门,只在门口和冯妙瑜道别两句便匆匆上衙门去了。
“公主。”
许久未见的榴红就在门口处等着,她有些奇怪地望了眼冯妙瑜身后梳了妇人发髻的阿玉,微微屈身在冯妙瑜耳边道:“颜先生正在花厅等您。”
热腾腾的姜枣茶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花厅里,冯妙瑜揉揉眉心,有些疲倦,还是打起精神细细听颜先生说话。
“……结果一查之下,倒是有了些眉目。公主,您可还记得去年秋天时,有人匿名送来一封写有献亲王殿下一案证据的信?”
大半年过去,时间有些久远。冯妙瑜想了一会才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事。”
“老夫下去命人挨家挨户的细细查问,总算揪出了那日送信的人,顺藤摸瓜,接着又找到了当日指示他送信之人,按照您的吩咐,老夫不敢打草惊蛇,只是叫人偷偷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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