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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火病其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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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

宋景熙拦住一位正碎步跑过去的宫女,问道:“请问,现下是怎样的情况?”

小宫女不认识他,看他又没穿着官袍,本来不打算回答他,但又一眼看见他背后站着那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左相,于是停步下来,气喘吁吁地回答道:“邸下、世子邸下他还在宫里乱跑,内禁卫们都没能捉住他,他还提着几颗、几颗人头呢!邸下他现在是见人就杀!”

“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总之不会离东宫殿太远的,尚宫娘娘们都叫我们躲远些......”

宋景熙心底一沉,提着人头,见人就杀?

要不是小宫女说的是世子,宋景熙一定会以为宫里闯进了什么杀人魔头。

他当机立断,扭头问韩时元:“东宫殿在哪?”

韩时元道:“右转,离此处不远。”

宋景熙立即向右边小路走去,并道:“他大概是疯了,连内禁卫都截不下他的话......”

韩时元深以为然:“他的确是疯了。”

宋景熙抬头看他:“事发之前,他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韩时元一五一十地将事发经过平铺直叙出来,宋景熙听了,一边快步沿路走,一边沉吟片刻,而后喃喃道:“到底是什么使他变成这样?”

韩时元耸耸肩:“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真的只有他自己吗?”宋景熙皱起眉头:“可是我觉得......!”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都他妈的一群该死的畜生!你们都该死!”

一声扯破嗓子的怒骂从左前方传来,两人立刻抬头看去,但那里并没有人影,只有声音。

大概是人都被殿阁挡住了,待两人沿着小路转到殿阁前方,终于看见了人影。

一群内禁卫,以及一个被押住了胳膊的,拼命挣扎的...李澄。

他被三个内禁卫合力擒住,而旁边还围了一圈内禁卫。其中一个还站在李澄面前,抹了抹下巴,嘶了一声:“世子邸下,你简直是属下捉过的第一人了,这么难抓,暴徒一个,偏偏我还不敢伤到你!”

李澄叫道:“操!狗崽子,放开我!我是世子!我是世子!你们敢这么对我,你们都他妈死定了!”

郑禹原正苦着脸心道:“奶奶的毁容了”,听了李澄这话,再抹了下下巴上的伤口,把血抹尽了,苦着脸,嘿了一声:“世子?哪有这样乱杀人的世子的。”

旁边一个内禁卫低头咳了一声,算是提醒了下郑禹原。

郑禹原也意识到宫里说话是得谨慎的,他可不能再吃这样的亏了,于是继续苦着脸,道:“得,世子捉到了,带去给主上吧!”说着,他挥挥手,转头。

李澄本来还在癫狂地叫骂,忽然,他的叫骂声止住了。

郑禹原刚走出没几步,忽然,他的脚步也定住了。

“宋景熙!”郑禹原眼睛瞪得像牛眼,自打宋景熙回来之后,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宋景熙了,但还是高兴地差点蹦起来,然而看到宋景熙身旁的韩时元,又耷拉起来,慢吞吞地走过去,问宋景熙:“你怎么也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不是瞟一眼韩时元,那意思很明显了,他想问的是:“你怎么和他一起来了?!”

宋景熙笑道:“来看你差事办得如何。”

韩时元笑了声:“看来是办得不错了。”

郑禹原如同见了鬼一般:“是、是吗,呵呵......”

“你脸上的伤......”宋景熙刚关切一句,就见后面和郑禹原同级的内禁卫已经驾着李澄过来了。

他自然是不免看了一眼李澄,然而却看到李澄那如毒蛇一般充斥着怨恨、嫉妒、狂怒的眼神,迟疑了一瞬,收回视线,正待重新关心郑禹原,郑禹原却已经朝那两名内禁卫打了下手势,再冲宋景熙眨了一只眼:“交差去了,回头见!”

两日后,正午。

“真的吗?世子杀了那么多人,居然没有去向主上请罪?”

“是啊!我一直守在这,根本没见世子出去过一次,你说奇怪不奇怪,偏偏主上那边......好像也没有责罚的意思!没见到传旨的人来让世子脱衣待罪呀!”

“不可能吧!我听说死了两个德高望重的大臣呢,都是主上的心腹,主上怎么会不责罚呢?”

“听说不是主上不想管,而是......”

一名内官正在和东宫殿的尚宫正躲在角落议论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走来了一人。

“世子邸下在殿中?”

“啊!”

“呀!”

内官和尚宫双双惊叫一声,如同魂灵出了窍一般,霎时吓得六神无主。宋景熙并非有意恐吓,只是以此警告他们不要再多舌,于是缓和语气再问了一遍:“世子邸下是否在殿中?”

尚宫差点跪下了,立刻回答道:“是!邸下正、正在殿中!”

“多谢。”宋景熙抛下一句话,便扭头往东宫正殿走去。

东宫殿内几乎没有几个掌灯的人了,即便是在这正午也显得如此昏暗不堪。

连掌门的也没有。

宋景熙独自推开几扇门,当他来到最后一扇门时,却兀的定住了。

他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然后下定决心般缓缓推开门。

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内,李澄就坐在正中间,离宋景熙有二三十尺远。

李澄只略微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

宋景熙心知自己应该走进去,于是向前走了二三步,这时,李澄忽然道:“你早变了。”

宋景熙停下脚步。

“邸下,是你变了。”

李澄玩弄着一只瓷杯:“我变了吗?”

宋景熙不语。

“你们都觉得我变了。”李澄抬眼:“他们把我捉到父王面前的时候,你知道父王说了什么吗?他病得不轻,也气得不轻,狠狠骂了我几句,然后说,说我变了,说我不是从前那个勤奋谨慎的睿南君,不是了。”

“我什么时候变了?我从来没变,一直都是这样。”

“我随便他骂,他自己把自己气得要死了,莫名其妙咳出血来,忽然倒向一边去了。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他气晕了?这样他就不会立刻下旨把我给废了。”

“明明......”李澄像是在喃喃自语:“明明是你们变了。以前都很爱的,为什么变了?以前都很好的,为什么变了?以前都很纵容的,为什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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