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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宫阙万间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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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芙醒来第一眼,看见了香叶红的床帐。

她费力坐起来,额间疼得厉害,刚想伸手按一按,后背却又传来拉扯的剧痛。

素色宫装的女官在床沿列了一排,领头的那个伸手扶着她,“姑娘醒了?先喝药吧。”

女官一招手,便有两人近前,一人端着药碗,一人端了盏蜜果。

王若芙轻声问:“什么药?”

女官道:“太医说姑娘惊惧疲惫过度,加之气血亏虚,因而今日精神不济。所以给姑娘开了一剂药,皇后与太子殿下命婢子们日日侍候姑娘用药,直至痊愈。”

“太子之命?”她茫然喃喃。

女官将药碗端到她面前,容不得她不喝。

“正是。今日姑娘代公主受过,皇后心中愧疚,特命宫中最有资历的太医早午晚三次来孔雀台,为姑娘诊脉调养。”

王若芙一口喝完了药,也不觉得苦。

她直视那女官,问:“可否冒昧问大人名姓?”

女官笑:“姑娘客气了,我姓郁。”

其实王若芙认得她,崔皇后身边的郁女官。来过无数次东宫,传过无数次皇后的命令。

王若芙跪诵宫规时,就是这位郁女官在一旁看守着。

后来崔氏式微,皇后退居长信宫,一心寄托神佛,郁女官也随着她一起消失在偌大的太极宫。

她用完药,那一列女官便又整齐地鱼贯而出,一色的素青宫装,低头的角度、抬脚的幅度都近乎一模一样,如成批制造出的仿品,长着同一双眼睛、同一张嘴巴、同一对手脚。

王若芙问郁女官:“大人,我何时可以回家呢?”

郁女官双手交叠于身前:“待姑娘病愈,皇后殿下才能放心。”

可我没有生病。王若芙想。

她上辈子临了活成个药罐子,久病者可自医,方才那碗药只消尝一口,她就知道不过是寻常补药。

崔皇后拘她在这里,不过是因想给萧令佩个教训的算计落空,于是紧急补救,要告诉整个太极宫,国母依然心怀仁德。

王若芙的视线被一扇巨大的屏风挡住,淡烟红的,薄薄的丝绸上绣了一只扬颈的银白孔雀。

她所见,所感,便只有这道香叶红的帷帐,与困在屏风里的孔雀。

王若芙自嘲地笑,竟还是落进了太极宫,深不见底的富贵牢笼。

怪自己吗?没有拒绝令佩。

但再来一次,她大概还是会给令佩代笔。

行走天家脚下,处处是陷阱,今日不受罚,明日也逃不过。

坏的是根基,又不是她。

王若芙盯着那扇隔绝天日的屏风,直要将那腐在屏风上的孔雀看穿了、看到外面去。

她就在这间富丽却窄小的卧房内,窃听着外头的动静。

令佩似乎派人来过,但被郁女官几次三番挡在外头。

整座孔雀台如铁板一块,王若芙每日见的,除去太医,便只有长成一个模样的女官。

一直到她喝空第十一碗补药,屋外才传来活人气息的动静。

曳地的裙摆浩浩荡荡铺开,金黄的袍上绣着赤红的凤,缓缓滑过一块又一块青砖。

可凤凰本该翱翔九天,哪会有这样沉闷缓慢的步态?

崔皇后成为了女官与太医之外,第一个穿越那扇屏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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