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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降尔遐福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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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二,神都郊外雀灵山吹起生冷的秋风,草木翻过身,连排排竖立的墓碑都被吹得好似歪歪斜斜。

王若蕴一身素服,身边只跟着一个姚姑,臂弯挎了一篮子纸钱锡箔,慢悠悠地往山上走。

越高的地方,碑立得越稀疏、越风光。

如汤妙光,她只能在半山腰拥有一座小方碑,挤挤挨挨地,身边也不知是哪家的妾室偏房,入了地府还得当奴仆,被人压一头。

王若蕴的母亲谢宓华却可以被葬入山巅,葬入恒府围起来的那一片墓园。

谢宓华死的时候她还很小,这么多年过去,王若蕴对亲生母亲惟一的印象,便是她的手掌很暖很暖。

王若蕴是谢宓华早产生下的,身体一直不好,多少大夫都说她内里虚透了凉透了,她也最最怕冷,不管小时候还是现在,总是觉得冬天很难熬。

在漫长的、凛冽的寒冬里,除去烧得通红的炭火、冒起来的袅袅白烟、厚厚的裹在身上的毯子之外,最暖最暖的,只剩下记忆里谢宓华的掌心。

谢宓华喜欢拿毯子整个将她裹起来,然后将她抱进怀里,手掌贴着她冰冰凉的脸颊。

这是王若蕴最常做的梦。

但每次醒来,她都无力地发现,她毕竟已不再是那个刚学会走路的幼童,她不能继续躲进谢宓华的怀里,甚至不能再见谢宓华一面。

一把火点燃了所有锡箔??王若蕴亲手叠的银元宝,秋风干燥,火光漫天。升腾的烟雾泛着黑气,闻着就呛人。

姚姑年纪大了,不住地咳嗽,“姑娘……往后退些,我来烧吧……”

王若蕴却轻轻将她往身后带,“不了,我自己化。”

数不清的银元宝化成灰,满天的纸钱像簌簌落雪。

王若蕴在谢宓华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回府后她先去了趟老太太院里,老夫人正盯着王恪练字,见她进来,嘱咐句芒给她斟茶。

“去祭拜过宓华了?”老夫人问。

王若蕴答:“是,刚从雀灵山回来。”

“你要早些说一声,祖母也好同你一起去。”老夫人一边纠正王恪的笔锋,一边对王若蕴道,“年年都一个人自说自话地去,不告诉祖母也罢了,怎的连你父亲都不说一声?”

“父亲祖母都忙。”王若蕴平声道,“在家中烧柱香也够了,不必车马劳顿去雀灵山。”

老夫人头一抬,叫人把王恪带到里屋去。

她抬起茶盏抿了一口,瞥了眼王若蕴那笔直的姿态,脖颈挺着、下巴扬着,一副倔模样。

老夫人淡淡道:“你心里有怨气吧?”

王若蕴移开眼,并不答话。

老夫人舒了口气,眼见着要长篇大论。王若蕴早早地一福身,“若蕴不打扰祖母,先退下了。”

说罢径自转身离开,把老夫人的一番话生生憋在喉咙里。

老夫人望着那痕影子,茶盏重重地往案上一搁,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句芒匆匆拿帕子拭了,又轻声劝道:“四姑娘还是孩子呢,今天又是谢夫人忌日,孩子心情不大好,也是正常的。”

“我哪儿不知道她的性子?”老夫人哼了一声,“我是不能任她一直这样下去。怨天怨地,怨我怨景姿还怨她姐姐妹妹,你说家里哪个姑娘像她似的?跟谁都不亲?养不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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