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浮萍游子二(2 / 2)
临走前王若芙将长命锁与半块麒麟玉通通还给他们,舅父舅母起初不肯收,裴法妙总说“也要给你留个念想”。
王若芙摇摇头,坚持不要。
齐策随意坐在泥土杂草堆里问她:“小芙姐姐,碑上刻什么字?”
王若芙思忖良久,当日光直射到石碑那刻她忽而想:
要不不刻字了吧。
谁能记录林世镜的一生呢?
谁配做这个记录者呢?
他悲天悯人地活在这里,超乎生死之外,宽容天地,慈悲六道。
此后山水是他的墓碑,风雨为他刻碑文。
他光风霁月魂归天地,此心惟天地可鉴。
齐策缄默很久,点点头,“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写什么。”
他默默锄掉石碑旁的杂草,“从他进兵部的那天我就想过他会死在哪里。我想过北境,想过南海,甚至想过他死在神都的波谲云诡里。但从来没想过,这一道细细的水,竟然就困住了我国朝三百年不遇的天才。”
王若芙蹲下身,为那无字石碑抹去尘灰。
齐策继续道:“但想想,其实天灾人祸奈何不了真正的天之骄子。杀了他的,一直都是他自己的慈悲心和责任心。”
可正因为他足够慈悲,足够有责任心,他才是那个三百年难遇的林世镜。
天才易得,仁心难得。
王若芙将掌心的两缕头发埋进石碑旁的土里。
一缕是今生,一缕是前世。
这便是林世镜的衣冠冢了。
他们成婚时只交换了玉佩,如今两块玉都归还林府,也算物归原主。
彼时不曾结发,王若芙觉得没必要,什么海誓山盟的忠贞爱情,听起来都像过家家。
她不说,林世镜就不会主动提。
如今他们户籍册上并非夫妻,她也算不得什么未亡人,两缕头发落进墓里,什么都代表不了。
终究是迟了。
齐策看着她,目光复杂,“王姑娘,你要是早些肯这样,栖池也不至于自苦这三年。”
“我知道错了。”王若芙一笑,“要是再来一次……”
可是她已经再来一次了。
也许人力所能做到的极限,不过是弥补上缺憾的一点点。
“再来一次你也会走的。”齐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可能你不走,栖池还真没那么非你不可。”
“是吗?”王若芙轻声问,不在问别人,只问自己。
她在哪一刻真正爱上林世镜呢?
大概是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
她将乌程贪墨、雅州山火与南广毒窟案始末汇编成文,传遍四海,天下轰动。
一支笔搅动风云的王若芙在天地间悠悠独行,只有背上的长剑和牵着的白马。
两世三十多年,她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体会到何为“成就”何为“价值”。
但在她最飘飘然的一刻,望着西南连绵的山地,与天上璀璨的星。她想的却是,林世镜应该很愿意陪她一起。
王若芙为林世镜烧锡箔纸,白烟满天。
她低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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