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救援(2 / 2)
凌月掌心的鲜血最为扎眼,侍女便端着木匣朝她走来,凌月谢过长公主,辨认着匣中的瓶瓶罐罐,但实在太多了,便问道:“有消肿的药么?”
侍女随即取出一个瓷瓶,凌月飞快地往身上抹了一把掌心血迹,捧过瓷瓶走到女童面前,蹲下身子,仔细为女童上药。
见凌月完全没将自己当成伤者,侍女启了启唇,又在她专注忘我的模样下将话语咽了回去。
抱着女童的妇人见着这一幕,眼中蕴满了泪水,不住道谢。
替女童上完药后,凌月又引着侍女走到王掌柜身侧,轻声询问他的伤势。
望见她真诚的担忧,王溪摇了摇头,老泪纵横,今日发生的一切终于让他相信凌月并非道貌岸然之人,他连忙朝凌月和长公主叩首,“多谢凌巡使,多谢长公主,小人无碍,倒是凌巡使手上的伤……”
凌月安抚地笑笑,“我没有大碍。”
她转向另一侧的沈夜,“对了,还有沈巡辅被海东青的爪子划伤了??”
话音未落,一直静默的沈夜忽而走了过来,一把按住了凌月的手腕。
他将她的手掌翻转,垂眼看向她尚在渗血的掌心,漆黑的瞳仁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全然不似往常那般温和热切。
他不由分说夺过创药,往她手掌倾撒,低沉的声音好似含着些许躁意,“你的伤才是最严重的。”
凌月倒吸一口冷气,忍着没有喊痛,不明白沈夜此刻异样为何,怔愣的片刻,他已将纱布裹上她的手掌。
长公主将众人伤势看在眼里,她?丽的面容肃然含怒,俯身厌恶地逼视着跪伏在地的齐睿,“本宫每月上旬都要去金凤大街施粥布泽,而你作为准驸马却在此欺压西市百姓,岂有此理?”
她铮然一拂袖袍,如甩开??尘灰般毫无犹疑,“你这个驸马,本公主不要了。”
扑来的疾风扇在齐睿脸上,恰似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将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荣耀猝然拍成了齑粉。
跪在外围的赵浪兴听闻此语,心间敲响警钟,当即低声吩咐身后武卫,“你悄悄从西门离开,快马加鞭,让裘将军赶在公主之前进宫面圣!”
武卫阿秀微微颔首,悄然从西侧撤离。
见长公主转身离去,齐睿猛然直起身来,不管不顾地朝着长公主的背影大喊:“长公主非要包庇这个女子,甚至不惜退掉婚事,莫非忘了皇后娘娘的教导?”
明艳似火的身影骤然停驻,听见齐睿接着喊道:“十二年前,皇后娘娘作《女则》规训天下女子,交于礼部册印昭告天下,为的就是让女子贤良淑德,安安分分相夫教子??”
“这个凌月舞刀弄枪,终日混在男人堆里,一言一行皆有违《女则》,本公子纵然有错,也万万不及这个女子!公主殿下身为皇后嫡女,难道要违逆皇后娘娘的意思,向众人褒扬这个女子?”
“这才是岂有此理!”
理直气壮的喝骂猛然敲击在凌月心头,齐睿所说的《女则》,她曾听过。
准确地说,是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女则》颁布之时她只是个未满六岁的孩童,可生身爹娘打骂她时最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不守《女则》”。
从小她的气力便大得异于常人,可他们非要她同其他女孩一般柔弱恭顺,认为那样才是正常。
原本他们也会寻着各种各样的由头对她挑剔,可自从有了《女则》,他们便将其奉为金科玉律,仿佛对她的一切厌恶都找到了皈依,得到了鼓励,无论他们如何打她骂她,皆可得到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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