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游说(1 / 2)
翌日清晨,江风之从幽深的残梦中倏然转醒,墨色的双瞳涣散地睁着,唇边溢出一缕缕紊乱的喘息,回神之后,他的视线有些焦急地寻向悬挂在床头的月形花灯。
他慢慢支起身体,靠坐在床榻上,抬手触碰着那道澄澈的弯月。
微微的温热让他逐渐平静下来。
无论是黑夜还是白日,如月的明灯皆是不熄不灭,好似一道温柔清亮的目光将他凝望,无言地容纳着他所有难以消化的情绪。
就这样无言地对望良久,久到他已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可忽然,寝房外响起几道叩门之音,崔翊的声音隔着檀木门随后传来,显出几分沉重:“殿下,您醒了吗?”
江风之神思回笼,移目看向闭阖的房门,应声道:“进来。”
崔翊动作紧切地打开房门之时,看见的便是身着雪色寝衣的青年在纱幔月灯下寂寂静坐的画面,跟在其后走入的吴嬷嬷紧步走到熏笼边,取过上面烤热的斗篷,来到床边为他披上,满脸心疼地瞧着他。
而崔翊面色不虞,双手捧着一个物什躬身施礼,禀道:“殿下,静王带着禁军来到府门之前,呈上此物,说想来探望殿下。”
江风之视线触及崔翊掌间的那道银光,目光倏而一滞。
他掀开被褥,崔翊当即起身,将掌心之物递至他的面前。
苍白的指尖抚摸着发冠上的纹路,眼前重又浮现出昨日别离时那张明媚生动的笑颜,青年眉睫微颤,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他将发冠紧紧抵在心口,让那抹坚硬的刺痛抵消心中泛滥的血潮,好半晌才吐出一口长气,取过放在枕边的瓷瓶,倒出其中一颗丹药服了下去,肃容吩咐道:“将他带到正厅。”
盥洗更衣后,江风之身披斗篷步下雪堂,朔风如刀割面,冬日在一夜之间竟已变得严寒许多。
正厅堂的青阶之前,祁连与卫长英所率的飞凤军与宋岩所领的禁军分庭抗礼,神色紧绷地对峙着,见江风之从内院迈步而来,两军统领都提高了警惕,各自迎着来人踏前一步,只有静王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对剑拔弩张的氛围毫无觉察,笑眯眯上前问候道:“三弟,别来无恙?”
江风之长身立于两军之首,漫目扫了一眼,才将视线落到眼前的静王脸上,却并不接他的话茬,只是开门见山问道:“皇兄来此,所为何事?”
江宇轩垂眼轻笑,脸上并未流露出不悦之色,只是稍稍侧身,示意身后侍从抬着锦匣上前,打开后,里面皆是灵芝人参等珍贵药材。
“此前在父皇寿宴上,便闻三弟身体抱恙,常在府调养,二哥心中委实担忧,奈何出观以来冗事太多,耽搁了些时日,直到今日才有余暇得来探望,希望三弟不要见怪。”
这番殷殷关切的话语,听在毫不知情的人耳里,便会以为这是一幅兄长仁爱,手足情深的美好画卷。
可对于知晓内情的人,心中则是警铃大响,祁连与卫长英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防备的眼神,双双握紧了腰侧长剑,崔翊更是几欲反胃,压着痛恶警戒地朝前迈了半步,牢牢护在江风之的身侧,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江风之视线掠过匣中之物,朝镇立于右侧的宋岩投去目光,见他聚成沟壑的眉宇下双目微闪,携着一道迷茫的忖度,似乎并不知晓静王话中的真意,可仍是随着涌动的暗流踏前一步,展露出了对立的威势,显然是得了皇帝重令要保护于静王。
青年略一沉吟,朝阶上厅堂抬了抬臂,言简意赅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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