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眉间孽灯一线(2 / 2)
起初是水缸,后来是瓶瓮,渐渐是笔筒……换过几身猴皮后,小猴甚至能钻过指头粗细的翎管!
耍猴人吹吹打打,走街串巷,掠来一个又一个小儿,留下满地剥皮猴子般的尸体,薛公子一次次从同伴的尸首中钻出,癫狂地冷笑。
忍耐一时罢了,等我出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辉阳郡主的独子,沧州境未来的侯爷,羲和舫来日的入门弟子。
肩膀上隐隐作痛的印记提醒着薛云,不过是一场邪术幻梦罢了,肉身一定还好端端地待在府中,羲和上使一来便可破除。
臭耍猴的,等他挣脱这幅壳子,一定要把这老东西的皮撕下来,一尺一尺塞进肚子里去!
像他这样的人,与生俱来的傲气便是梗在腔子中的一根脊骨,越是痛苦,越是顽强。
如此酷刑折磨下,修成猴盗的小儿,一共有了五人,平日都缩成拳头大小,倒挂在耍猴人恶臭扑鼻的胸肋间,被驱赶着做窃贼。
薛云从不把同伴当人看。凡人披了猴皮,就是一辈子的畜生了,岂能同他为伍?
但很快,新的厄运又降临了。
几个猴盗中,他忍痛的本事最强,也最擅长缩骨。可长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的手足不甚灵便,偷来的东西总是最少。
耍猴人阴毒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随之而来的便是疯狂的折磨。
针扎、鞭打、拧断手指泡进化骨水里,诸般酷刑一一用尽。每次他被塞进墓穴里,刚摸着什么东西,那四只该死的猴子就结成同盟,吱吱大笑着,一拥而上,撕扯他的皮毛,掰断他的指头,把珍宝掠夺一空。
末了,还在耍猴人肩头坐成一排,吃着新鲜瓜果,啪啪甩动着尾巴,指着正受折磨的他哈哈大笑,有如真正的小儿看一场残酷猴戏一般,眼光里都是纯粹的恶意。
畜生终究是畜生!
薛云极尽隐忍,牙齿都生生咬碎了,只等着捏断它们的脖子。
某一日,耍猴人突然心情绝佳,向猴盗们抛了一把瓜果,其中腐烂生蝇的一只,照旧砸在薛云面上。
“长留的灯影法会,怎么能不去看看?”耍猴人不断抓着身上的虱子,龇牙而笑,“长留的帝陵里,总该有些拿得出手的宝贝吧?”
几只猴子吱吱应和,它们已经忘了如何开口说话了。
“排几出猴戏,跟着天夷乐师蒙混进去,得足够讨喜才行,灵猴祝寿?五子登科?还得扯几身衣裳……”耍猴人嘀咕着,拿竹棍在地上胡乱拨划,忽而以目光扫向薛云,脸色阴沉下来,“三郎,你得学会当只猴子才行啊。”
薛云正将烂桃子踩在脚下,突然被一把抓起,拉扯着身上的猴皮。
猴皮已长得很结实了,稀稀落落的毫毛,从皮肤底下钻出来,和穿针引线无异,将他同这一身畜生皮越缝越紧。
??笑话,我堂堂薛氏王孙,你教我当猴子?
??我是个人,凭什么要当一只猴子?
??我怎么可能是一只猴子?
??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是一只猴子!
驯人为猴的过程,他记不清了,是一片混沌的血腥。
耻辱比剧痛更能碾碎他。
忘了怎么行走,忘了怎么咀嚼食物。在被打断脊骨后,只能拖着小车,驮着四只猴子作出杂耍的把戏??我站不起来了,我站不起来了,我说不出话,只会像毛畜生那样尖叫嘶鸣,我的脑子……
在又一次被饿晕后,薛云闻到自己身上的恶臭。
他快要死了,猴皮上爬满了蛆。
幻术始终未被破除,他到死也仍是一只臭气熏天的猴子。
“要死了啊,”耍猴人眯着眼睛道,依旧是一段熟悉的凶光,两只枯瘦的膝盖夹着他,“看来是扮不成五子登科了,脑子里的猴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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