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暂别(1 / 2)
巡防营的统领子阙,楼若倒是有些印象。
可他当年不是……
她的脑海之中猛地涌出几段无端的记忆来。
在火光漫天的东宫,她孤身一人要冲进去,却被一股强有力的手拉进臂弯。那人身上,有淡淡的墨香。
“你让我进去啊!我皇兄还在里面……”
在滔天的火势面前,她依靠着他无力地哭。四方宫墙,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得一遍遍嘶喊着。
可在这哭声和嘶喊声之外,整座皇宫都毫无生机可言。
直到转瞬间,换了一幕。
在一片血海的承德殿,巡防营的统领子阙,并没有如她记忆深处一样,拔刀自刎。
反而恭敬而郑重地向她行礼,“殿下,请恕臣今日之过。”
再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而等楼若彻底地从这场莫名的迷境中回过神来,殿中已然换了另一番光景。
裴寂不知何时已经落了座,正低着头整理他的衣襟。明显处皱了一块,看着像是被谁狠狠抓过一般。
座上的沈弃依旧神色自若,唯独,这眼神好似在看殿外的人。
楼若忍不住向外望了望。
从西沉的暮色之中走来的人,身形消瘦,囚衣衬得他面色更为苍白。可眼中,却似有燎原之势。
子阙……
是那位在她记忆里,已然自刎谢罪的巡防营统领子阙。
他竟没有死。
锦绣十六年,他率巡防营来迟,在承德殿之上,他就已经拔刀自刎,谢罪而死。
难道……是假死逃脱?
纵使如今楼若心中有千百种设想,如今也无法得到验证。只得压制自己的心惊,掩饰自己的神色。
她看着他走上前,看着他跪在殿中,看着他开了口:“前巡防营统领、东宫十六卫之一,子阙拜见陛下。”
沈弃问讯道:“朕问你,这道锦绣十六年的钟王令,可属实?你是否受其之命,故意延误进宫救驾?”
殿中静得落针可闻。
子阙回话的声音清亮,直击人心,“是。”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不曾闪躲。论是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论是钟王神色间,恨不得杀了他;论是楼若,湿润的眼眶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敢。
皇兄待他如手足,父皇器重他,将整个巡防营交到他手里。他怎么能如此做?
“前朝民生不稳,乃是天子不仁。子阙只是,破旧立新。”
他们都默许了叛军入宫,默许了旧国的覆灭。如今,站在新朝大殿中,恬不知耻地说:“臣自认无罪。”
“放肆!”
直到沈弃一声急促的呵斥声响彻大殿,众人皆心惊胆战地跪在地上时,这场夜宴好似才终于得到了沈弃想要的结果。
他站起身,神色隐晦不明,“钟王之罪,昭示天下。令其圈禁淮州,释之兵权、家财,自此永不得入朝。”
这样大的阵仗下来,却只得了这么一个“从轻处置”。
连钟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已经有些疯癫地笑道:“沈弃,你这样做叫本王不得不反,如此懦弱无能的君王,连杀伐之事都无法决断,如何令人臣服?”
他带来的将士闻此顿时提起了刀剑,直逼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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