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玉兰花(2 / 2)
明德帝年轻,少时尝酒肚皮里辛酸苦辣,唯独品不出“清甜”二字,如今登上这金阮宝殿,心中滋味多了,也能尝出酒水的甜味了。
“今日是家宴,本不该谈公事。”一杯酒下肚后,明德帝才悠悠开口,“可安康上了折,弹劾监察府的齐知远不顾监察府诸事,送完军需后没有回京而是径直去了木里,皇兄可知道此事?”
赵佻颔首:“是我授意。”
明德帝疑惑:“木里有土司自治,皇兄为何还让齐知远去一趟?”
赵佻说:“木里先为赛坎土地,百年之后才为我朝管辖,虽然依照律法上贡,但太守始终为异族土司,圣上难道就不担心吗?”
赵佻拿过大监手中银碗,给明德帝盛了碗鱼羹:“根据咸丰年间记载,木里不过弹丸之地,却有三万班匠人,他们负担着每年的朝廷岁贡,宫中贵人所穿织锦,所用的印泥与银器,都乃木里匠人所制。匠人世代沿袭,可臣查光禄寺直米账目上木里班匠人依旧只有三万,咸丰年间迄今已经过了多少年,如今木里境内匠籍又有多少,圣上难道不想知道吗?”
“记得当年父皇也曾派周岑去过木里,好像并未查出什么。”明德帝回忆,“木里虽曾是赛坎地界,却不堪其赋税深重,明明是穷山恶水之地,每年却要向乌拿托的老王族缴万计岁银,当时的木里土司深受其害,于是主动向我朝发了投诚书,还带领?兵和赛坎划清界限。”
“圣上说得没错。”赵佻捏着酒觥,“皇太祖收了木里后也苦恼过一阵时间,此地一不背靠海港,二非鱼米之乡,后来还是孙太后提议,要想当地百姓过得好,只能将原在徽京的匠户尽数迁往木里,以匠人之手盘活整个木里城。”
细滑的鱼羹还未来得及咽下,明德帝就抢道:“我记得!父皇谈及此事十分不屑,还言皇太祖滥恩,木里本就非我族类,何须管他人死活。”
赵佻另有深意地摇头:“父皇并非这个意思。”
明德帝含着鱼羹,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那是谁?”
“罢了,往事不用追问……木里既有意投诚,我朝便不该负。”赵佻虽不认同,但说得隐晦,“但如今木里早已借靠大元摆脱落魄,既是羽翼渐丰,就该提防自己是否养虎为患。”
“兄长的意思……”明德帝神色骇然,转而变冷,“木里要反!?”
“此时下结论还太早。”赵佻说,“木里本就是异邦归降,当年周岑赴任太守,却只落个灰溜溜卸任的结果,祖母无奈,才与先帝敲定木里由当地本族土司自治。”
明德帝心有余悸地点头:“立监察府本意就是要严治大元,摒弃一切不正之风,此次齐知远去木里也是情理之中。”
心中疑问一消而散,二人把酒言欢,酒过三巡后,赵佻开口道:“圣上问完了臣,臣也有一事想问圣上。”
明德帝心思浅,又想着身边无外人,于是冲赵佻一颔首。
赵佻问:“圣上又去见许昭仪了?”
“你为何??”赵佻手中酒樽一顿,随即道,“她在仙游宫过得很不好,我都不知道她是如何熬过这个冬天的。”
赵佻冷道:“在你我这她是祸乱宫闱的妖妃,在臣子口中他是污蔑圣上为夺权而杀害皇子的疯子,你何至于对她念念不忘?”
“我只是……”明德帝换了口气,“朕也不知道。”
“圣上是九五之尊”赵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提醒明德帝,“礼部今日同我商议,要为圣上扩充后宫。如今没了孙家,百官定会要你以繁衍子嗣为重。”
明德帝神色暗了暗:“朕……明白了。”
*
推开墨色的木门,里面传出来的是女人轻声哼唱的小调。
水蓝色的纱裙被微风轻拂,女人步履轻盈,将衣服抖落好,挂在绳子上晾晒。
夏槐宁身骨弱,如今染了风就咳嗽,还没走到都兰身后就被发觉。
“夏先生?!”都兰些许吃惊,局促地搅着双手,“夏先生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派人通知都兰一声。”
“我想都兰煮的茯茶了。”夏槐宁和声道,“不会打扰到你吧。”
都兰挤出笑容:“怎么会?我这就去给夏先生煮茶。”
都兰转身要走,夏槐宁突道:“听说你弟弟来找你了?”
水蓝色的身影滞在原地,都兰木然地转过身,再也不堪重负:“夏先生,我已经将我知道的事全交代了,也按照您的要求和齐大人说了,您能不能救救我的弟弟?他还年轻,不能像我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