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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土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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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知远道:“姜玛死了?”

老妇人道:“她在木里待了一些时间便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在木里时身体始终不好,想必怀你的时候吃了不少苦。”

齐知远心中谈不上悲喜,反倒有种意料之中的尘埃落定:“所以我的母亲不是姜水。”

那个憎恶他到骨子里,午夜梦回想将他掐死的女人,原来不是他的生母。

齐知远低下头,喃喃道:“原来她不是我的母亲。”

“那我的……父亲呢?”在普通不过的二字他咬合得如此艰难。

令姜水落得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是否还会记得这个可怜的女人。

“姜玛没有告诉我们有关那个男人的事情。但她临死前将姜水叫到了边上。”老妇说,“我猜你的父亲应该是个徽京人,因为没过几年,徽京就来人将孩子接走了。”

齐知远问:“孩子?”

老妇回忆往昔:“姜玛不知为何,将自己的孩子给了徽京的人,将你留在了身边。那天她哭得很厉害,我想她也有难言之隐吧。”

齐知远追问:“什么难言之隐?”

老妇沉默了须臾,答得隐晦:“并非所有男人都会是好父亲。”

想替姐姐出这口恶气,却又真舍不得伤害故人留下的唯一骨肉,于是偷梁换柱,让自己的孩子去。

午夜梦回时又心生愧疚,于是拿留下来的那个孩子出气。

无非是那个男人富贵逼人,想让自己的孩子含着金汤匙罢了。齐知远故意将姜水想得很坏。可与姜水相处数年,他又怎么会不知姜水的本性?

齐知远哑然,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生父,究竟是何人?

“??。”披着晨露的普琼推门而入,嘱咐守在老妇身旁的卓玛,“扶??去休息吧,我带齐大人去个地方。”

卓玛点头,去扶老妇:“??,我们走休息。”

“姜水也没想到,自己与姐姐重逢竟然会是天人永隔。她们姐妹俩的感情很好。”老妇被卓玛搀扶着起身,还不忘宽慰齐知远,“好孩子,你不要恨她,她当时一定比你更难过。”

“既然想为姐姐报仇,那为何不去伤害那个负心汉?而是拿无辜的孩子撒气?既然她这么恨那个男人,又为何将我留下日日折磨,而不是将我送到那个负心汉的身边?”齐知远心中了然,闭上眼睛,“这一切的阴差阳错都是她造成的。”

齐知远谁也不怪,周家灭门时,要不是姜水用性命保全他,他早已是一具骸骨,同性命比起来,幼时姜水对她的苛刻压根不算什么。

只是……

齐知远神情平淡:“只是她临死前都没告诉我这些。我一直都以为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卓玛扶起老妇,亮晶晶的眸子看向齐知远:“她一定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告诉你这些。我敢肯定,她一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

门外的苍穹辽阔,澄明的蓝天广袤,穿堂的风绕过齐知远的身边,将他身上吹得暖烘烘的。

老妇背对着齐知远:“我告诉你这些,并非是要你深陷迷惑,老妪我受过姜水姐妹的恩情,想为她的后人做点事,你虽不是她的亲子,却胜似她的亲子,她半生漂泊,始终心怀善念,希望你也能一样。老妪我太老了,心里装不下太多,如今了了一桩心事,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人生随业受报,揽父母精血,纳识业为胎。胎中秽窄,幽囚十月,如禁牢狱,出胎后因被风如刀割,只能坠地哭泣,却没想到,竟哭出无数的痛苦出来。”①老妇边说着边搀着卓玛下阶梯,身影逐渐没在视线的尽头。

临近中午,普琼让莫措来接官寨接齐知远与黎奕,齐知远正摆弄普琼送的茶宠,热水一浇,紫砂的蟾蜍就烫成了纯白。

黎奕被军中传来的飞鹰唤回了疆北,宝来被打得不轻,“哎哟哟”躺在床上嚎了好一阵,见齐知远要去赴普琼的约,吓得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从床上跳下来。

齐知远看了宝来一眼:“要是疼得厉害,就在屋里歇息吧。”

宝来生怕齐知远不带他,特地跳了几下证明自己:“已经不疼了!公子放心吧!”

齐知远点点头,没再多说。

“怪不得我家主子总念着公子,公子长得好看也就算了,难得的是,性子也好。”宝来是个有机会就凑近乎的,亦步亦趋地跟在齐知远身后,“我听说公子是提刑按察使司齐大人之子,怪不得总捧着一卷书。”

齐知远听得漫不经心:“你还听说了我什么?”

“公子别误会,我们并非是在嚼公子的舌根。公子别看我们都是在军营里混的大老粗,以前没仗打的时候我们也会去城里的酒楼夺席谈经。不过我们是去凑热闹的。”宝来抓了抓后脑勺,笑得腼腆,“我是徽京人,以前见过公子偶和夏和仲一起来,可惜公子似乎不常来辩经。”

齐知远说:“我不太会辩经。”

夏槐宁对夺席谈经很是热衷,时常钻研至夜半,他对此却兴致寥寥,还认为此举有沽名钓誉之嫌。

“公子不来后,夏和仲也不太来了。可惜了……”

齐知远微微吃惊:“夏和仲也不去了?”

“是啊,打那次以后就不去了。”宝来想了想,又说道,“温伯伦仗着自己爹有点权势,在茶馆里闹了好一通,还讥讽他……这些人啊,才华不如人就算了,还总想些歪点子。”

莫措的牛车停在青绿色的田野之中,粗麻的坐垫上还沾了干固的牛粪,宝来嫌弃地“啧”了一声,刚要斥责莫措,就见齐知远神色不改地坐了上去。

木里穷山僻壤,遍地刁民,宝来虽然愤懑,但也无可奈何。

莫措挑衅地看了眼莫措,悠扬地吹起了口哨,

牛车步子缓慢,行驶在梯田之上,褪去了清晨的薄雾,日光大片倾泻,葱茏着万亩茶田,刚抽的芽尖儿挨挨挤挤,被风吹得涟漪阵阵。

茯茶清香,但炒制后却只剩苦涩。

普琼背手站在镇子的入口,等着齐知远。

木里的镇子比旁地的要更大,也更热闹些,齐知远与普琼并行,见他熟络的与路旁两侧的商户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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