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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5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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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是惨然:虽说不该,可仍然联想到了自己,以及身在宫中的母妃。

“太阳之下没有什么新鲜事,都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我虽出身宫闱之中,看上去金尊玉贵,可事实上生死也不过在宋承源的一念之间。你看,就连天家父子、夫妻之间都是这般,律法二字如何管得了这件事?”

莫说什么受尽折辱芳魂凋零,也莫谈什么白骨成堆冤魂难安,只要下手之人的身份是她的丈夫、是她的父亲,自然会有人为之争辩,偿命二字绝无可能。

毕竟,真要说起来,这种事在皇宫之内、在公侯贵戚之府也不罕见,无非是手段更加高明些罢了。

处置了这帮村民,岂不是打了他们的脸?判这群村民有罪,岂不是动摇了他们自身的地位?

可……

“我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宋君谦抬起眼,直直的望向林文辛的眼睛,不再掩饰心中的杀气,“我和将军一样,恨不能将他们杀之为后快,彻底覆灭了那个魔窟!”

“王爷!”林文辛一惊,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面对宁王的杀意,心中很是震惊。

“林将军,我也是人,不是个畜生,我虽是男子,却也是娘亲十月怀胎生下,我虽无嫡亲的妹妹,可宫中也有不少公主唤我一声兄长……”宋君谦见她满面惊讶,反而轻笑了一声,可随后又有些痛苦的闭了下眼:“可我心中再恨,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顾将他们全杀了吧……”

就算不谈动用私刑一旦被外界所知会掀起多大的声浪,就算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这么做,少说七八百人,没有那两位将军的辅助,光靠着宁王府的侍卫动手,又谈何容易?更何况,王府的侍卫虽说忠心,却也难保没有宋承源的探子,甚至对那些村民心存不忍之人。

难啊!

听到这儿,林文辛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实在堵得慌,过了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那依王爷看来,应该如何处置才好?”

说着她甚至讽笑了一声:“总要把处置的章程想好了再去探一探那个魔窟吧……总不能让人空欢喜一场。”

云鹤道长舍生忘死,饱受折磨的女子们翘首以盼,还有数不清的亡灵期望着沉冤昭雪……若他们打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敷衍过去,倒还不如当做不知,径直西行的好。

“林将军……”宋君谦张口结舌,过了许久才有些挫败的一垂头:“我在屋子里思考了很久,杀是不可能全杀了,对于情节特别严重的,手上沾满了血腥的首恶,哪怕是被御史参奏,我也决意当着那些被辱女子的面处决,血祭那些无辜的婴孩,只是可能要更换一个罪名。”

光靠着指认他们杀妻杀女,可未必判得了重刑,倒不如直接以略卖人口的罪名处死。如此一来,就算杀得多了些,外界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至于其他人……”他有些为难的揉了揉额角,给出了一个他自己苦思冥想,在现下来说还算公允的处置方法:“之前云鹤道长所说,那边村子有山路可以通行,只是道路狭小,又被山洪冲毁。我的意思是和亲西行毕竟是正事,不妨和淮阳伯、陈将军探讨一下,做两手准备,除却原定好的那条路线,等到天气晴好,也派出一对探子,把这边的路趟一趟。若是可行,就把那些罪不至死的充作苦役,全部拉过去修路。”

“纵然村子里的那条山路不能为我们所用,这段时间的山洪怕也将周边村镇的道路毁得七七八八,正是缺人的时候。等到这些山村小路修好了,废弃已久的官道总不能就那么放着……放心,这世道,想要给他们找活儿干,那活儿就是干不完的。”

宋君谦冷笑一声,声音里似乎带着冰碴。

“至于那些年老体弱的耆老们,若是参与其中,自当与青壮同罪,大炎江山万里,何处埋不得他们的尸骨?若只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村子里既然冤魂不灭,煞气冲天,他们自然应该做个表率。我看云鹤道长精通风水,也不必建什么弃婴塔了,请道长选个煞气最为浓厚的地方,建一座道观,将这些为老不尊的全部赶进去,日夜诵经超度亡魂、赎清罪孽,寸步不得离开,只需安排几个人每日送些粗茶淡饭也就是了。”

其实这些想法也只是他粗粗打的腹稿,尚未将细节完善,例如官府上下关节的打通、看守村中赎罪之人的人选,还有那些被辱妇人的安置,桩桩件件都需要仔细琢磨,可这,的确也是他当下所能想到的最好、最解气的做法了……

林文辛从他一开始说的的时候,就不发一言,仔细倾听,越听眼睛越亮,不禁频频点头。

碍于身份所限以及世情如此,不得不说宁王的这个想法确实是当下比较周全的了。

虽说还是不如全杀了来得痛快,但如此安排,那些暂时逃过一劫的罪人余生也尽是痛苦,苟延残喘,说不得还不如死了痛快!

想到这里,她脸上终于露出了几丝笑意,起手帮宋君谦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声音温和了不少。

“王爷思虑周全,此事定能妥善解决。”

宋君谦见状,心里也松快了不少,有心想要调侃一下这人前后的两幅面孔,偏又没那么大的胆子,憋得心里发痒,只好摸了摸鼻子掩饰,蓦然间发现自己带来的酒坛,眼睛顿时一亮,正要开口想要同醉一场,林文辛却有些等不及似的站起了身。

“我看下午因为这件事,大家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奉剑那小傻子指不定现在正喝着闷酒,打算借酒发疯呢!不成,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好宽宽心。而且他们那边人多,正好再询问一下众人的意见。”

她一边说,一边风风火火的准备往外走,见宋君谦还坐在原地,不免有些疑惑:“王爷,走啊,咱们一同前去。”

宋君谦此刻心情有些难以言喻,懊悔谈不上,却也有些哭笑不得,连带着也有点失落,只不过正事要紧,他还是很快收拾好了心情,笑着应了一声,准备同去,但眼睛却忍不住往酒坛上多瞟了两眼。

林文辛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也发现了桌上的酒坛,有些明悟:

“原来是这样,我倒是忘了王爷还带了一坛美酒过来。这样,我们不如把酒水也一同带过去,大家知道这件事有了解决办法定然开心,今夜何不大醉一场?”

眼见着她的理解拐了十万八千里,宋君谦哑然失笑,不过转念一想,他带着美酒前来,本也是为了让她忘却烦闷,肆意一回的,如今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一摆手,示意自己明白,慢悠悠的将酒坛提在手上,跟在林文辛后面寻其他人去了。

自那日众人趁着酒意一吐为快后,接下来的几日集思广益,将原本宋君谦的想法再次推敲了几番,争取最后能得个圆满。

解决了这一桩心事,所有人都安定了下来,哪怕接下来又是连续几日的暴雨,也不急不躁,泰然自若的很。

好容易天公作美,雨停云散。烈日重又挂在空中,将水汽蒸腾成热浪直扑人面。宋君谦先去大部队驻扎的地方视察了一番,又和领兵的两位将军在帐中密谋了些什么。

三日过后的傍晚,韩、陈两位将军联袂到访,向他们禀告了这几日探路之人取得的消息:原本要走的那条道被山洪毁坏的厉害,若想恢复通行,怕是需要数月的挖修抢通,反而是宋君谦之前向他们指出的另一条山路,探子们去实地勘测了一番,说是虽也被暴雨冲毁,堆积了大量木石土方,但总体来说情况要稍稍好些,只是那条山路实在偏僻,他们在镇上遍寻了向导,才找到几个老人认得,说是以前这条道路倒是通向外面的县城,只是时过境迁,如今怎么样却是没有人敢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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