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报应(1 / 2)
这日俞平在布店算上月的账,兰香平白无故地挨了过来,抢了俞平手中自来水笔,怕漏墨,放平在桌上,道:“平儿,我上次问你,能不能商量把五爷借我一天,他怎么说?”
俞平掐着算盘上最后一个数目,小小地记在页脚,才心虚道:“怎么你也这么叫了?”
兰香嘴角一扬,试探道:“既然这昵称是被五爷独占的,那他一定愿意被你借出来吧。”
俞平道:“他很忙。”
兰香追问道:“是你没有问,还是他不肯答应?”
兰香撺掇他们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明白:凡是俞平开金口,麻霆君哪会不答应?这两人前阵子打着复诊的借口,上山看红叶。俞平要是再求他帮忙,短期难舍难分,怕不是真要以身相许了;
枢城那里悬而未决,指不定又来人冲着谈四爷,贸然牵扯麻霆君断然是万万不可的。便道:“兰竹哥带回来的茶叶大多受潮,有些棘手,我想还是不去劳烦他了。”
兰香讪讪哦了声,上楼做功课。
次日,镇上肉铺的屠夫领着儿子石头,找上布店。
屠夫叫嚣道:“你们管不管詹兰香?”
??肉铺的儿子石头,与兰香一个年级,调皮捣蛋惯了,平日总欺负其他女学生。兰香这般铁血女儿第一个无法容忍,唤了小姊妹偷他们家的葡萄以表警告,不料新学期石头以此做文章,变本加厉;兰香忍无可忍,无奈体格差距太大,光明正大地比试必然会落败,退而求其次,把他辫子剪了。
这事兰香暑月便有提及,老板夫妇只作稀疏平常,关心她在学堂和同学小打小闹,不如担忧詹兰竹实际,便无暇顾及;此时眼睁睁看着石头被屠夫掰着,原地转半圈,露出光溜溜一截后颈。
屠夫又道:“这跟辫子是从他娘胎里带出来的,怎么说剪就剪?”
兰香冲上前道:“他活该!我们女孩玩得好好的,非来欺负我们。”
屠夫见不占理,绑架起她的父母,道:“詹老板,何老板,我敬你们一家文化人,怎么养的出这样的女儿?”
兰香不给他们机会,抢话道:“我怎么了?”
屠夫道:“姑娘没个姑娘样!”
兰香道:“姑娘是什么样?我就是姑娘,姑娘就是我这样!”
俞平原是躲在墙角抄字帖,暗自庆幸:还好没把麻霆君卷进来。
场上兰香嗓门喊屠夫不过,总算轮来了詹氏夫妇。詹氏夫妇都是善人,话茬一直在屠夫嘴里,气势上落得下风。俞平架了笔看热闹,脚踝倏地被颗石子砸中了,原是兰香偷偷给他使眼色,比划着哥哥房间的位置,叫詹兰竹来撑腰。
俞平记得他去农家帮忙收菜,眼见前门充作战场,只好猫着腰去天井,翻墙走后门。
然而屠夫的大手忽然钳上了他的肩膀:
“慢着。”
一种失败的感觉悄然遍布俞平全身,锁着眼睛,好一阵才有勇气转头面对。屠夫捏着他的下巴,也不言语,光是端详他好一阵。兰香见机不对,道:“你宝贝儿子还在呢,做什么混蛋事,快放了俞平!”
“有福气。”屠夫往俞平下巴上最后一捏,多少依依不舍,乐道,“麻霆君这小子有福气。”
石头也嗅出诡异,小声道:“爹……”
屠夫阔步而来,往石头后脑勺拍了一掌,再对詹老板道:“看在老麻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要是有下次,我去麻公馆讨个说法。”
学生之间起矛盾是小事,然而屠夫一家都泼辣,见惯了牲畜的生死,便也不会把人的道德束在心上。如此小事,不能真闹去麻公馆;布店摆出态度,为俞平请了假:往后开始的一星期,统统叫俞平做兰香的伴读,若是平安无事,再照常工作。
学堂是周围几个镇合资修建的,说来麻家出力也不小,一户就占了大头。听说俞平要去,麻乌金受人之托,再托了人来通融。
滨江公馆区的孩子从来是请家庭教师,除非念大学,鲜少有参与公共学堂的。俞平见识太少,看一切都新鲜。跟在兰香身后,先去食堂放饭盒,再去广场等着,人齐了做广播操。
俞平什么都不会,只能在队末打发时间。早操结束,一天的课业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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