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2 / 2）

粉之后千干净净的脸旁，她咬着嘴唇，眼睛里有愤怒的火光。这是她?是她露西恩?

领主天人感到惊讶，她几乎瞬间理解了丽亚嬷嬷的恐惧。实际上，不要说这位年长的女仆，连露西恩都很久没有见过自己发怒的样子了。这是贵族礼节的一部分，母亲曾经在教养她时语重心长劝告:

你将成为身份高贵的人，你不该向身份低劣的人低头，他们也绝不值得你动气，女人嫉妒和愤怒的面貌是最丑陋的，你要学会时刻保持微笑，亲爱的，对，就是你现在这个微笑，真是标准极了她逐渐学会不将情绪表露在脸上，用铅粉和化妆品伪装自己的表情，笑容弧度就像比着尺子量出来，年轻的身体如此迅速地投身于一台巨大的腐朽的巨兽，并且慢慢成为它运行活动的一部分。但她现在把脸洗得很干净，甚至重新开始愤怒，露西恩摸了摸脸，出神地想，我究竟在对什么愤怒呢?因为不能洗澡?因为丽亚嬷嬷不听我的话?

她早该清楚，贵族的规矩就是又多又繁重，她以前并不讨厌陪同自己的子爵先生沐浴，顺便听他讲那些战场和狩猎中的英武事迹，但自从医生带来那个怀孕的消息，子爵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尸体，会动的尸体

他的性情变得格外古怪，时而高兴地对所有仆人宣布，夫人为这个家族的延续起到了重大的作用，时而大吼大叫，根本受不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这个孩子。孩子，孩子，未出世的还在腹中的子!

露西恩想，她的愤怒或许恰恰因为之前的错误，她错误地跌进一个奇特的美梦里，甚至能够借助炼金术，直白且酣畅地重创一个雄性，而现在，她不再具备神奇的力量，她除了所谓高贵的身份财富什么也没有--

依旧是一具柔弱的身体，不可能像角马一样肆意奔跑，她是被圈养的雌性角马，衣食无忧，生活平静，却始终活在一

个小小的领域，是被雄性角马不断挑选的存在，是诞下小马驹的母体。她意识到这一切，血淋淋的真相像翻裂开的一张嘴，它揭开黄金的面具，龇牙咧嘴地嘲笑她...露西恩感到愤怒，她不可遏制地想，反反复复想，凭什么?!为什么洗澡需要遵循莫名其妙的规矩?为什么出行非得带上一堆人，当她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仆人都在教士叔叔的目光下受罚?

她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只能在这些人的目光下生活成规矩的一部分?然后呢?生下孩子，养大她，继续用这一套规矩教育她，

然后到时间像货物一样把她交出去吗?

她们一代一代延续的是什么血

脉?为什么优秀到必须传承下去，为什么为了这样的传承就要录剥夺女人的自由?

露西恩没再对丽亚嬷嬷发火，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清楚了，现在需要休息，然后带着怒火和困惑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混沌地睡过去。她的意识无比清醒，好像从来没有把事情想得这么明白过，但身体却疲惫不堪，几乎快要停摆

去。

突然闯进的丽亚嬷嬷喊醒。

领主夫人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很快，她几乎没来得及享受久睡之后的慵懒，就衫她的嘴唇嗫喏着，脸上的表情夹杂着欣喜和恐慌，她说:“子爵来探望您了!”谁的房间。

几乎就在她说完的同时，亨利特子爵一把推开了房门，他向来喜欢用手杖拱开房门，从不管是“哟，夫人--”子爵将声音拖长，他恰好将缩进被子下的露西恩看得清清楚楚，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