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往事(2 / 2)
陆缥随她视线,定睛看去。那黑鸟不鸣不啄,通身无毛,原来是一尊木雕。海风席卷之中,黑鸟喙部略略偏转,与底盘上红色标记一同指向东南方。
“那是用来测量风向的器具,我们叫它‘相风乌’。”薛扫眉解释道,话语里沾带笑意,“太好了!南屿在我们的东南方向,今日刮西北风,正合适开航。那几艘小一些的船,已经整装完毕,可先出发了。”
她走了一路,也喝了一路海风,本就寒意丛生,此刻心念激动,猝然呛咳起来。
陆缥抢前一步,下意识地想安抚薛扫眉颤抖起伏的背部,却在下一瞬,被理智按住了手。薛兼有句话说得对,这里人多眼杂,不当使薛大姑娘的清誉受到玷污。
但凑近的这一小步,足以让陆缥看清薛扫眉目下的青紫颜色。她应当同他一样,也熬了一宿。
薛扫眉咳喘稍缓,自狼狈中站直身体。陆缥的脸,在她稍显模糊的视野中略有放大,接着稳定地显示。原来是她不自觉之中,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使得琼枝下坠,玉树低头。
他深邃的眉目,在不甚平整的时候,更显冶丽。薛扫眉以为那是因自己失礼所致的不耐烦,赶忙松手,道了一声抱歉,随即别开目光。
她不再直视陆缥,自然也没看见,他因这声没来由的道歉和她松开的手,眉头锁得更深。
末了,他不容置疑地说:“你先回去。”
***
陆御史一贯阴晴不定,此次忽然发作,也算稳定发挥。薛大姑娘不以为忤,回到车上,目送薛家船队离开码头后,便由薛兼护送回程。
她本就一夜未眠,此刻松懈下来,不由得生出倦意。眼皮打架之时,马车忽然骤停。
阿橘未加提防,差点一脑袋捅到窗棂上,气得隔着门帘便嚷:“怎么回事?”
没待她有下一步动作,薛兼已在外头肃然道:“别出来。”
可惜车厢里除了阿橘,还坐着他素来管教不动的薛大姑娘。未几,厚重的门帘被一双素手推开缝隙,薛扫眉步出车厢,在马车的前室站定。
居高临下,她立刻看见前面堆叠的人群中心,赫然仰卧着一个抽搐的人。秽物从他的口中不受控制地流出,那人两眼翻白,面色白得发青,甚至隐隐透出蓝灰色。他脱力得连呻吟都发不出,下身周围的地面上也是狼藉一片,散发出诡异的腥臭味。也许是此人的形状太过诡异,周围的人无一敢上前,但驻足围观的人多了,便挡住了薛家马车的去路。
薛扫眉心头一紧。
林掌柜去世前,也是这样的面色。
薛兼刚交待完手下人去前头开路,回头便看见那道素白的纤影。她出来得急,未来得及裹上狐裘,也没戴银箔面具,素面低眉站在那里,好像一尊白瓷观音。无上慈悲,但一碰就碎。
现实与记忆中的画面瞬时重叠。薛兼一时怔忪,喝止的话梗在喉头。
他第一次见到薛扫眉,也是如此仰视。
那是弘文二十二年春三月里的一天,他奉主人之名在薛宅埋伏盯梢。午后,薛少爷惯用的马车出了后门,他便顶着斗笠,骑上毛驴,化装成农夫模样,跟了上去。
那马车出了南城门,径直向南,往城郊桑罗山的方向驶去。转入山路后,行人几乎绝迹,马车又行得极慢,他虽保持着距离,但如此持续地跟在后头,一旦教人发现,恐怕会显得突兀??倒不如先越过去,抄小路到山顶附近,也可洞察马车的去向。打定主意,他往毛驴臀上一击,那长耳畜生低叫一声,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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