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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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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星月的光昏昏的,连厨房拉门外渗出的微弱黄晕,都轻松盖过了银白光亮。

两小孩的便当好做,但明天摆摊到底卖什么,栗秋焰还有些犹豫。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下意识道:“明天是不是有雨?”

这是个微妙的习惯。即使现在厨房里只有自己,他也像在家或是高专中那样,随心所欲地说出些琐碎的问题,毕竟总有人陪伴在身边。

这种微妙的习惯,大抵在无人回应后,落空个两三次就会被改掉吧。就像苦咸的海盐悄无声息地溶解在水中。

但是……

“天气预报说会下雨??”

伴随着津美纪声音一同涌入的,是暖黄的灯光,和拉门后认真仰起脸的伏黑惠。

“栗秋哥哥,记得带伞。”他严肃地强调:“之前姐姐就是淋了雨才生病的。”

……他说出的话,总是不会落空的。

“知道啦。”

栗秋焰自然而然地应了一声。“要下雨的话……”

他突然有了个想法,高兴地一锤掌心。

“有了,就做母油船鸭吧!”

打定主意,栗秋焰一扬手,左手指尖一转,沉朴的菜刀如燕雀翻飞般上下,一连串急促而有节奏的咄咄声后,刀面一停一并,旁边红绿分明。

“母油……船鸭?”

伏黑惠面露困惑,生涩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难懂的陌生词汇,没想到仅一个词的功夫,这人已行云流水地备好前菜,连忙道:“等下慢一点!栗秋哥哥,我想学??这个是什么?”

“是种花家的料理啦。‘母油’其实就是酱油,而且是最顶级的一种酱油,‘旧晒三伏,晴则夜露。深秋第一签者胜,名秋油,即母油。’”

栗秋焰声音悠悠,变魔术般拿出一个陶罐,在伏黑惠面前晃了晃。罐子外表古朴粗糙,以绳子束红纸封口。

“这个,是头一遍从晾晒的缸中抽取的头抽,这就是母油。”栗秋焰揭开封纸,笑眯眯道:“尝尝看?”

直接吃调料吗……伏黑惠犹豫了下,但在栗秋焰用筷尖点了点伸过来时,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口。

他抿嘴后顿了一下,紧接着睁大了眼睛:“好鲜!而且好、好香!”

豆类经历了漫长岁年的沉淀发酵,一点点酿造为纯粹的鲜香味。虽然统一概之以“鲜”,但鱼的鲜、肉的鲜、汤的鲜又绝对各不相同,就像情绪,唯有亲口品尝才能真正体会其中滋味。

而此时,舌尖上萦绕着的这份丰厚的酱酯香气,浓厚的醇鲜,就是独属于时间的鲜味。

“对吧~”栗秋焰得意道:“从我妈那儿好不容易才偷了一点。”当年糊弄五条,拿酱油给他拌饭的时候,都没舍得用……

但没关系,男高正是最纯饿的时候。当时他刚烤出来一盘热乎乎的黄油面包,五条将之组合成中西结合型碳水甜咸永动机,全炫完后睡了整整两个小时午觉。

“‘船鸭’该怎么解释呢……如果直译的话,应该是类似于‘船上的鸭子’?”

栗秋焰单手提出一只光鸭放在案上,另一手持刀,提醒道:“这一步注意咯。”

伏黑惠试图跟上这种多线程教学,盯紧了栗秋焰的手,大声应道:“是!”

少年手腕下压,刀没入鸭的颈部,接着刀背立起如游蛟过水般轻灵几划,刀过之处骨肉如海浪般分开,转眼间鸭的胸骨便完整脱离筋肉,平滑流畅得不可思议。

接着刀行到鸭腰处,栗秋焰横刀立腕,干脆利落地一刀斩下!

一声重响后,栗秋焰捏住一拉,鸭的整个前半身骨架便连着内脏一同被拉出。鸭的头与颈皮仍连在身上,而那拉出的骨架白净完整,甚至能看出鸭低首团起的姿态。

伏黑惠:“……”这我学什么?

栗秋焰没有意识到,这对他而言稀松平常的刀工已经给小孩造成了困扰,他十分自然地一边继续一边道:“处理完用水洗了,然后像这样,进开水锅里一烫就起??好了,这样鸭皮就缩起来了。”

伏黑惠看着那只外表完好光滑,除了没毛,感觉随时要睁开眼扇自己一巴掌的鸭子:“……”

栗秋哥哥,你好像真的在试图教会我。

“然后把刚刚的馅下锅炒,葱花猪肉丝认识吧?这个细细暗绿的是川冬菜……老咸菜?不是吧,这也摇头,原来其他霓虹人真不怎么吃腌菜吗?”

翻炒中香味合着油响爆出,火焰从锅中倏地腾起,伏黑惠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栗秋焰眉毛都没动一下,娴熟地继续颠锅翻炒,加了黄油、酱油、白糖后炒热,收干汤汁。

“至于为什么是船鸭,这就要说到这道菜的发源地了。母油船鸭是经典的苏州菜,最开始呢,是一种游览船菜。”

他收好汁,将馅心从鸭颈处塞入鸭肚中,然后将鸭头颈打成结。

“那是百年之前的太湖,水面上漂浮着许多游船,船家们依水为生,载着游客们离岸后,便像是一个个小型的孤岛,自然要解决吃饭问题。但船上烹饪,湖风水汽下难以使用旺火明炒,于是便衍生出众多‘船菜’……”

食物的香味中,是少年平和悠然的声音,栗秋焰随口说着,伏黑惠与在门边探头的津美纪入神地听,躺在沙发上的甚尔翻了个身。

“所以,就要这个出场了。”

栗秋焰取出一个大砂锅,往灶台上一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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