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168章(2 / 2)
仔细叠好的嫁衣与盖头旁,还有一只卷轴。
千钟颤着手展开来。
是那幅应了要送给她的九九消寒图,正月十六才出寒,但所有的白梅都已染红了,仔细卷起来装在这里。
那日在这房中向庄和初讨画时,庄和初那些话又嗡然回响至耳畔。
他说,这画原是该烧掉的,不过,有人想留着它,就不会不吉利,可以送给她。
原该烧掉,但有人想留,就可以留。
这莫不是说的……
那人还说,庄府里一切都归她,他只取一件。
千钟心头陡然揪紧,脸色瞬间白下一重,姜浓看在眼中,正欲关切一声,忽见人朝她转来,一把紧捉了她的手。
“姜姑姑……”那一贯响脆的话音里不知怎的添了一重让人疼惜的微颤,“大人有没有说过,他要拿走件什么东西?”
那话交代给姜浓时,大概不是这么个说法,千钟眼见着姜浓怔愣片刻,才恍然明白些什么,低了低眉。
“是不是……”千钟定定看着姜浓柔婉的眉眼间那一道刺目的为难,这几乎已是一句毫无悬念的回答,千钟还是紧着牙关,颤然挤出轻轻一问,“他那口棺材?”
姜浓讶然微惊,落入千钟眼里,已算是一声板上钉钉的回答了。
“县主??”姜浓甫一开口,人已疾步奔出了门。
当日姜浓迎了那口由陈记寿材铺吹吹打打送来的红漆棺材进门,说请他们在庄府里寻个风水合宜的位置安放,千钟后来问起过,那棺材后经庄和初挪放,最后是落定在了她才入庄府时与梅重九一同住过的那院里。
千钟直奔过去,姜浓也不拦阻,只追着她过去,为她掌了灯。
棺材还在,千钟心头微松,扶着棺盖喘出一口气。
庄和初倒也未曾说过这些不能与人说,既已到了这处,姜浓索性与她说个明白,“大人嘱咐,他在城郊的一片林边置了一小块地,待上元节后,就将这棺材葬去那里。”
城郊的林边?
千钟忽地想起些什么,“是大皇子从晋国公那买的那块风水宝地边上?”
“是。”
只说把这棺材葬过去?
看着那合紧的棺盖,千钟心中忽地生出个不祥的念头,呼吸一滞,抬手猛然推上去。
姜浓一声劝阻的话刚到喉间,又无声地吞了回去。
昨日一早,庄和初唤她到这来,与她当面一一清点了里面的物件,吩咐说,这棺里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失,而后,才将棺盖合上。
那吩咐里倒也没说过不能再打开来让人看看。
何况,在她看来,若世间还有一人合该看看这棺中的物件,便就是千钟了。
姜浓搭手帮她一起将那沉甸甸的棺盖推开,棺中之物渐渐出现在眼前,千钟脏腑间的热气也随之渐冷渐消。
里面除了他的一副素净衣冠外,尽是些零碎又熟悉的东西。
那只他自定了婚期就在常佩在腰间的银白缎面绣竹叶纹的荷包,里面装着她第一次执笔写字时试着一笔一划写下的那张“此君平安”。
那包在成亲前夜她为让他高兴而跑去谢府门前塞给他的糖炒栗子,和装在里面的写着“此君开怀”的字条。
除夕时她从发髻上摘下给他的合欢绒花,顺星节那夜他为她泡脚揉穴时她给他绾发用的那根缎带,还有她系到他腕上,他应她说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带着的平安圆满绳结……
甚至她在丝线铺子里顺手带回的那一小股绿色的丝线,两颗她一时都记不起是哪儿来的枣子,以及第一次去梅宅摘了给他的那颗柿子,一样样都完好地放在里面,伴着那副衣冠。
果然……
那九九消寒图,原是要被当作他身后无用的遗物来烧掉的。
他留给她的话,就是这些吗?
这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生路。
可是,也不能说是全无生机。
他原就没打算与她一辈子过到底,想到她要再嫁,为她准备一套全新的嫁衣盖头,也在情理之中。
那消寒图,若说他料定自己在正月十六前难得自由身,提早染好,也说得过去。
至于眼前这棺材,只准备了一副衣冠下葬,也没说要把他自个儿填进来,以皇城探事司那什么蜕皮的手段,这是道什么脱身的谋算,也说不定……
千钟凉透的肺腑略略回温,强定了定神,又将与这人桩桩件件相关的一切有远而近飞快自心头筛滤一遍,滤到昨日一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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