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明志(2 / 2)
后者敛下心中万般思绪,步履轻缓,向前拱手行礼:“臣温怀瑾见过殿下。”
借着阑珊灯火,萧清欢看向眼前的白衣公子,他身姿颀长,是真正从内到外的儒雅温润,一袭月白色锦袍一尘不染,衬的他清瘦如竹,经长年累月洗礼过的书卷气几乎扑面而来。
玉树瑶阶,风骨自成。
豆灯的余光映照,他仿若笼罩着一身清霜,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眼前人自幼庭训严谨,一言一行皆克己守礼,拱手行礼间,嘴角噙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萧清欢心里再次慨然,时过境迁,竟真有人端方持礼始终如一。
“久未相见,怀瑾哥哥依旧,却与我生疏尔。”萧清欢起身,一双眸子带着潋滟笑意亮的惊人。
温怀瑾站直身,眼睫低垂,抬手摸了摸萧清欢的发髻,眼里眉间全是温柔:“我怎会与枝枝生疏,枝枝终于回京了。”
“是啊,我既回来,有些事情,也合该昭雪了。”萧清欢眸子里闪过暗芒。
温怀瑾听明白萧清欢话中的意思,轻声道:“枝枝,蚍蜉撼树,谈何容易……”
“我不在乎,蚍蜉撼树也好,螳臂当车也罢。”萧清欢直视着他,神情坚定语气凛然,“会有一天,我成为树,成为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温怀瑾呼吸一滞,眼底闪过惊愕,他怔怔的看着她,眼尾微红,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拂过,湖面泛起涟漪,被云遮住的清虚也展露头角。
温怀瑾抬手摸了摸萧清欢的发髻,那墨发已不是垂髫总角时的模样,而是梳云掠月珠围翠绕。
他的手纤长白皙而又骨节分明,落在珠翠满头的墨发上,动作始终轻柔,他衔着温和的笑意,开口的声音如珠玉碰撞,眼里如藏潺潺春水,流向眼前的姑娘。
“既如此,愿为枝枝,沃盥?轮。”
“朕绍休圣绪,尊履帝极。蒙天之?,得女昭华,才貌双冠,巾帼风姿,雍和粹纯,淑慎性成,着加封镇国,视同亲王,封地秦州,食实邑万户,以表肃雍之誉,彰疆场之功。”
朝阳初升,金色的眼光洒在巍峨皇宫的琉璃瓦顶,宫中禁军站立如林尽显皇家威仪,文臣武将身着朝服,按着品级排列于殿中,一个个神情庄重
萧清欢身着华贵金绣牡丹双凤袍,头戴凤冠,缓缓步入大殿。一步一步走向高位时,她只听得到她胸腔中的心跳声,震耳欲聋,那是与当年她跪下下首时截然不同的心跳。
萧帝自龙椅上起身,将玉册金宝递给萧清欢。
萧清欢面色如常的抬手接过,随后举着玉册金宝转身,目光沉沉扫向下方跪着山呼千岁的一众朝臣,举手投足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她身后是九五至尊,身下是朝臣百官,她站在这金銮殿的高台上,可这高台不够高,远远不够高。
她如是想。
翌日,南越前来求和的使臣到了东临京城。
宣政殿内,萧帝神色莫辨的坐在龙椅上,眼看着底下争论不休的谈判。
苏广忠弯身对萧帝道:“陛下,奴才去昭华公主府时,正赶上公主出府,公主说她才疏智浅,不足以舌战群儒,便不来了。”
底下的南越使臣听到一阵心塞,看着眼前的赔款金额,想起导致他们赔款的罪魁祸首的散财事迹,在心里鸟语花香的开始问候萧氏皇族。
萧帝看了眼那群大臣,好笑:“倒是会躲清闲。”顿了顿又道,“那便去请冠军侯。”
不多时,楚牧川被请了进宫,临时进宫,一身玄衣便来了,气势上远胜这些文臣,坐下来时亦是冷厉肃杀。
南越的使臣不免一哆嗦,他们哪会不知道,眼前这人便是害他们在此屈辱谈判的罪魁祸首之一,但是想到自家皇帝的命令,还是开口继续与东临朝臣继续攀扯。
南越来的使臣和东临的朝臣就谈和赔款金额争论不休,一时胶着。
楚牧川心中不耐,目光微寒扫了眼口若悬河的使臣,站起了身,拱手对萧帝道:“臣观书案方寸之间,不足以谈和,请陛下让臣与之战场相谈。”
萧帝轻笑了一声,没立时回话,只是目光幽幽扫向那些南越的使臣。
南越的使臣听到此话俱是一愣,也回过神来,这可不是只会跟他们耍嘴皮的文臣,于是赶忙擦着额间的冷汗道:“楚将军言重了,还是再坐下来细细谈罢。”
“对对对,先坐下来,细细谈,细细谈。”
萧清欢这边则整日里乘着金制玉刻的马车,四处招摇过市。
驾车的上等踏雪乌骓便足足有四匹,千年金丝楠乌木打造的车架,黄金包裹的牟钉,镶金嵌宝的窗牖,真丝绸缎织就的车帘,车门前悬挂的更是镂空鎏金灯笼,车内铺着柔软的羊毛毯,放置着金丝楠木案几,一旁的白鹤镂空香炉燃着百濯香,冉冉升起薄雾。
马车所过之处,留下香风袅袅,经久不歇。
一路经过闹市街巷,萧清欢端坐在马车内,两旁的侍女便从窗口抛洒铜钱银锭,活脱脱一副散财童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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