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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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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尽芜顿生防范,站在高高的朱红门槛外面,不肯再进一步:“你们是谁,等我干什么?”

身后仆役看他这副警惕的样子,都忍不住无声嘲笑。为首那少年上前一步,眼中勉力挤出几分诚恳,温和道:“我方才在街市上见到你了,你想吃红豆冰酪,是吗?”

说罢,手掌一拍,一名仆役自后头绕出来,手中捧着一碗冰酪,揭开木盖子,冷雾与甜香顿时在这昏暗的庙宇中氤氲开来。

谢尽芜微微别过脸:“楚姨说,不许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不是陌生人,”少年从仆役手里端过冰酥酪,“你或许不知,这座城隍庙对我姐姐有恩呢。当初我姐姐患了重病不醒,是我娘亲得了高人指点来此诚心祭拜了半个多月,姐姐才逐渐好起来。如今你暂居在此,就相当于我的半个恩人,我自然要好好报答你啊。”

谢尽芜的脑子混沌沌的,多日的饥饿与红豆的甜香让他的脑子如同被迷雾遮住,运转不得。

他太饿了,以至于失去了理智,更失了防范,他像是个提线木偶,懵懂地点点头,竟接受了眼前之人的说辞。

红豆的甜腻软糯在口中化开、弥漫,谢尽芜的手指却颤抖着。

少年的声音遥远得好像从天际传来:“你今年有六岁吗?小小年纪,沦落在这里做乞丐,真是可怜,你一定生活得很辛苦吧?瞧你瘦弱的样子,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谢尽芜小声道:“七岁。”

那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目的达成,低沉的声线中便逐渐显露出凶狠,一双眼亮得吓人,仿佛觉醒了原始杀性的兽:“活得这么痛苦!干脆让我助你一臂之力,自此解脱。”

一道刺目的亮光自眼前闪过!

尖锐剧烈的疼痛从腹中汹涌而来,麻.痹的痛苦如同江水倒灌,猛烈冲击着他脆弱敏感的神经。谢尽芜苍白细嫩的手指颤抖着,冰酪“砰!”地一声,摔碎在地。

汹涌的鲜血从口鼻中呛出,将胸口衣襟染得殷红。

那少年再不掩饰对他的恨意,抬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恨声道:“一个叫花子养的死狗,竟敢吓到我姐姐,你算个什么东西?!”

谢尽芜仰头栽倒,脑袋与肩膀狠狠磕在冷硬的砖地,痛得他半边身子立刻失去知觉。他浑身冰冷,顾不得满身的尘土,强忍着剧痛问:“……雪球,雪球在哪里?”

“那只死狗吗?哈!”少年眼神凶狠如刀,“它已被我大卸八块丢入臭水沟了,你若想见它,不如求我给你来个痛快。”

“你……!”谢尽芜捂住腹部的小手紧攥成拳,一双眼隐隐含泪。

他骤然暴怒起来,刺骨的疼痛竟已察觉不到,纵身跃起,右掌就要向那少年打去!

那少年有功夫傍身,反应速度不是谢尽芜可比,一个闪身就躲过了他的“掌风”,随后手腕翻转,自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刀,“噗嗤!”刺进了谢尽芜的手臂。

“臭小子,命比草贱的家伙!我杀你不过碾死一只蚂蚁,竟还想反过来打我?”说罢,竟掂了掂那柄短刀,作势要向他心口刺去,“总归这地方人迹罕至,死个小孩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时,身后仆役小声道:“少爷,太阳要落山了。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老爷责罚。总归这小孩子已服了剧毒,断气也是早晚的事。”

那少年虽狂妄嚣张,却畏惧责罚,冷哼一声,又重重在他胸口踹了一脚,才终于带着人大摇大摆离去。

最后一抹熔金般的夕阳穿过古树缝隙,投映在城隍铜像。

谢尽芜歪倒在供桌前的破旧草席,痛得毫无动弹的力气,苍白的唇角带了血,眼中含泪。

他雪白的脸颊与下巴沐浴在落日余晖中,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却逐渐隐入阴暗。

他才不会喜欢吃甜食。

他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这些东西了。

可叶清圆听了这句语气生硬的“不喜欢”之后,却满不在乎地一笑。

她歪着头,眉梢眼角都是跳跃的、温柔的光芒:“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东西啊。谢公子这次告诉我了,那我就知道了呀,下次不会再送这些你不喜欢的食物了。”

谢尽芜的思绪从宛如炼狱的回忆中挣扎出来,穿过呼啸的岁月与潮水般的痛楚,像是从幽寂的深海中浮起,终于得见天日,在澄澈如洗的天穹下,撞上她那双带着明媚笑意的眼。

叶清圆思考一瞬,眼中亮起狡黠的笑意。

她缓缓地靠近谢尽芜,压低声音,仿佛是小孩子在与他交换一个秘密:“那你喜欢饮酒吗?悄悄告诉你,我会酿葡萄酒哦。”

她离得太近,衣袖的轻纱垂下来,拂在他的手背上,一阵痒意。

谢尽芜不自在地挪开了手,可迟来一步的嗅觉又开始作乱。她身上那种姑娘家特有的甜腻香气,像水草一般,一蓬一蓬地缠绕住他。

叶清圆丝毫未觉,见他不答,还以为他想喝却不好意思说,于是决定自己主动一点,向他抛出橄榄枝:“等以后有时间,我酿葡萄酒给你们喝,好吗?”

谢尽芜的唇抿成薄薄一线,耳尖泛出浅红。他忽然起身,连招呼也没打,快步离开了此地。

“……”

叶清圆一脸茫然地看那道背影逃避似的离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里便泛起一点失落与挫败。

甜点也不喜欢吃,葡萄酒也不要喝,他连吃的都要拒绝?

老话说,一个人若是泯灭了享受美食的欲.望,便也泯灭了人性。

就谢尽芜这种清心寡欲,冷如坚冰的性情,若问他还有没有人性嘛,啧,还真难说。

-

“小姐,起来吃药了。”

窗外夕阳如熔金缓缓流泻,勾勒出睡榻上朦胧的一道人影。

叶清圆发梦似的应了一声,睡眼朦胧地盯着头顶帘幔许久,才猛地一震,惊坐而起。

她现今可不是在安全系数极高的大学宿舍,而是穿越到遍地危机、随时可能丢命的奇诡世界。

她先后与江云初、谢尽芜两人斗智斗勇,已然将所有脑细胞消耗殆尽,于是午膳时狠狠服用大量碳水,却不想直接晕碳,一头栽倒在床榻睡了半下午。

叶清圆揉了揉眼,她睡得头脑昏沉,骤然惊醒后神情茫然,气若游丝地问:“你刚才说啥?”

丫鬟又说了一遍:“小姐,起来吃药了。”

好熟悉的一句话。

叶清圆闭上眼,一脸菜色:“姑娘,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讲,好吗?”

丫鬟吓得托盘里的药都险些洒落出来,低头道:“奴婢不敢!”

“天怎么都黑了?”叶清圆穿上软鞋,拉开帘帐向外看了看,“我可真行,竟然睡了一下午。”

丫鬟端着托盘绕到她身前,那碗药都快杵到了她脸上,轻声道:“小姐……用药吧?”

一股苦涩发酸的气息传来,叶清圆垂眸看这碗黑乎乎的汤药,忍不住的恶心:“这什么啊?”

“是给小姐补身体的药啊,”丫鬟很是疑惑,“小姐体虚,每天都得吃药滋补的。”

“体虚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多晒太阳,多跑步呀,干什么非要吃药?岂不知是药三分毒?”叶清圆皱眉道,“我不喝,拿走!”

她嫌弃地挥挥手,将那丫鬟赶走了。

小丫鬟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偷眼打量自家小姐,分明是未变的相貌,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同。

非要说的话,似乎是眉眼更温和了,眼瞳也清亮。不再是脸颊寡白、眸光浑浊畏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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