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真相3(2 / 2)
她咬牙切齿,悲怒攻心,只觉整件事简直荒唐到可笑。
她深爱着的枕边人原来早已有了家室,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被他哄骗着做了插足的丑事。
可到头来,他还很大度呢,竟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保证不会丢下她。
何等虚伪,何等恶心!
谢雪绯气得头脑发昏,心跳剧烈,撞得胸腔都在痛。
又悲又怒,痛到极致。连顾千城温柔哄劝的声音都如隔了一层水流,她听不清。
谢雪绯只觉得窒闷,她放声大哭,哭得嗓音嘶哑,几欲干呕。
可是院子外面的笑声、爆竹声真是好热闹,如滔天的浪潮一般,轻易地淹没了她嘶声的哭喊。
她是族长的女儿啊,备受宠爱,骄纵任性。母亲去世以后,父兄更是加倍地纵容她,生怕她受到半点委屈。
她也曾天真地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会欺负她。
可顾千城的所作所为却让她知道,外面的世界那样危险。
人心叵测,毒如蛇蝎。她像是误闯了丛林的家雀,稍一不慎,就被碾压得骨渣都不剩。
谢雪绯茫然地想:原来外面的人都这样心机深沉啊。
那这些年来,阿兄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也幸好她没有真的去找阿兄,否则以她的天真,还不知要给阿兄添多少麻烦呢。
想来,倒是心生庆幸。
顾千城始终托住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见她哭得伤心,甚至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
片刻后,谢雪绯迟钝地感受到腿面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蔓延到她的膝弯。
腹部刀割剑刺般的剧痛叫她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
余光有明光闪过,是顾千城腰间的那把长刀。
她以为的琴瑟和鸣,白首相伴,其实不过是一个笑话。
顾千城瞒过了所有人,也瞒过了她。她就这样蒙在他编织的一场大梦中,可叹可笑地幻想着与他的一辈子。
事到如今,万念俱灰。
谢雪绯的手慢慢移过去,指尖触上刀柄,同时抬起眼,一滴泪划过脸颊:“这辈子遇上你,是我三生不幸。”
“顾千城,”她抬起脸来,扯出一抹很难看的笑容,“我真心祝愿你的夫人可以早日病愈。你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白首……相伴。”
顾千城皱起眉:“说什么气话,待会儿你跟我一起走。”
“你杀了我的爹爹,我若与你一起走,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谢雪绯狠狠闭了一下眼,再睁眼时目光决然:“顾千城,我与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人不一样。我们谢家的儿女,向来只有为情为义而死,从不闻忍辱苟活之辈!”
话音落下,刀光一闪,殷红飞溅。长刀“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温热的血液从她脖颈迸射而出,泼了顾千城半边肩颈与脸颊。
谢雪绯抽搐了两下,柔软的身躯从他的怀中缓缓滑落,扑倒在莹莹雪地上。
远处街巷的说笑声阵阵传来,微风吹过棠棣树枝,抖落满地碎雪。
顾千城怔怔看着她,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身下素洁莹白的雪快速被血水染透,雪白的腮边也溅满了血,双眼大睁,目光有些涣散。
顾千城踉跄跪下.身,颤着声音:“绯儿?”
他略显忙乱地试图去捂住她汩汩冒血的脖颈,却都是徒劳。只在最后一刻时,才听谢雪绯抽搐着咳出一口血。
谢雪绯的意识已经到弥留之际,小脸微皱,眼里都是求恳与委屈的神色,像是要哭的孩子。
她眼角有泪,双唇微动,喃喃地说些什么。
“……娘,我好痛。”
染血的手掌挣扎着捂上自己的腹部。两息后,她脖颈后仰,终于慢慢地失了力气。
多么好的姑娘,她就像是一朵莹白的小花,凋落在温热的血泊中。
可惜,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花儿。
顾千城闭上眼睛。
覆水难收。
他从地上捡起染血的刀,将谢雪绯和谢御恒都葬下,然后擦去脸上和肩颈的血迹,推门出院,穿过喧闹欢笑的人群,沿着山道一路出谷。
途中有谢氏族人笑呵呵地和他打招呼,问他要去哪里呢?怎么不见绯儿啊?
顾千城心绪乱得成了粥,根本想不到理由,慌乱间只道是去找个人。
族人们知道他向来沉默寡言,也不觉有异样,笑着说雪天路滑,顾公子要注意安全啊,千万不要叫绯儿担心。
顾千城木然地点头。
族人们沉浸在大雪花灯的热闹气氛中,没工夫多在乎他,便只挥挥手,不再说什么。
越远离山谷的中心,热闹人声就逐渐隐去。
顾千城低垂着眼睫看路。
他目的已成,本该感到喜悦或者欣慰,可此刻心中却茫然一片,比那大雪覆盖的山峰还要虚无。
即将走出山谷的时候,道旁砖房里走出来一个人,叫住了他。
谢长乐捧着一只茶壶,正要去摘红梅枝上的雪水煮茶喝,见了他便温声笑道:“咦?这不是我们绯儿妹妹的夫君吗?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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