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过春天(1 / 2)
“这么英姿勃发,俊朗清隽的公子,不知是谁家的夫君呀?”
初春的午后,叶清圆抱着三花猫站在池水畔,笑意盈盈地望向谢尽芜。
落英缤纷的花树下置了石桌,桌上摆棋盘,谢尽芜正垂眸细思,修长冷白的手指执一枚玉质的黑子。
无事山居的日子很是清闲,他刚从蕴灵珠中出来不久,恨不得寸步不离叶清圆。可是叶清圆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猫瘾,成天就抱着猫玩,动不动还发出细嫩的叫声,好像是在和猫沟通。
他只好开了棋局,与自己对弈。
谢尽芜不太高兴,又恨自己连只猫都争不过,更烦躁了。
叶清圆矮身将三花放下来,拍了拍衣裙蹭上的猫毛,笑吟吟地走去花树下。
她察觉到谢尽芜最近的情绪有些失落,却不知缘由,便语气轻松地过去逗他,状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我的夫君!”
话音落下,谢尽芜执棋子的手一顿,垂睫道:“可惜有人不珍惜,成日只知道和猫一起玩。”
叶清圆讶异挑眉,扭头看了一眼桔子树上撒泼打滚的两只猫,顿时明白了。
可她这段时日,分明也没有冷落谢尽芜呀?
“抱抱。”她挨近他,示好撒娇。
谢尽芜的手指还拈着黑子,拧眉思索棋局,淡声拒绝:“我对猫毛过敏。”
“哪儿有猫毛?”叶清圆低头一看,她的衣裙和胸口确实沾了薄薄一层猫毛,各色都有,“不对呀,昨晚我的裙子上也沾了橘总的毛,可是你脱我衣服的时候也没……”
话还没有说完,谢尽芜蓦地抬手,掌心捂住她的嘴巴,制止她再说下去。
仿佛对此羞于启齿、也羞于听闻似的,他的耳边泛出浅红。
叶清圆眨眨眼:至于嘛,敢做不敢叫人说?
他做这种事的时候可从不许她保持沉默。
她扯下谢尽芜的手,轻声道:“夫君,在跟两只猫吃醋呀?”
“没有。”谢尽芜嘴硬。
叶清圆的两只手将他的左手拢在一起,是珍惜呵护的姿态,同时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真的没有吗,夫君?”
谢尽芜将黑子随意一放,故作冷漠地偏过脸去。
叶清圆的指尖很轻地刮了他的掌心,又唤:“夫君。”
一连声的“夫君”,宛如春夜酥润的雨点,将谢尽芜满心的控诉都砸得消失不见。
纵使他勉力忍耐,却还是抵不住她清脆柔和的嗓音,轻轻地笑起来。
他还是这么好哄。
虽然很不想吃她这一套,可谢尽芜就是轻而易举地就被她哄开心。
叶清圆搂住他的脖颈,撒娇道:“别不开心啦。我们晚上吃什么?”
谢尽芜想了想:“给你糖醋鲫鱼,栗子鸡,好不好?”
“吃点儿清淡的吧,”叶清圆提议道,“冬瓜虾米汤,还有菠菜炒蛋。”
谢尽芜看了她一眼,表示不解。
叶清圆幽幽道:“我最近长了不少肉。”
“有吗。”
谢尽芜伸手在她腰上摸了两把,柔软莹润,手感真好。
他干脆就摸着不动了:“现在正好。”
叶清圆瞪大了眼。
谢尽芜清咳一声:“以前,有些瘦了。”
“你……”叶清圆的脸颊飞上薄红,恼羞成怒,“你每天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就是为了这个。”
“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谢尽芜笑着解释,又凑过去吻了吻她气鼓鼓的脸颊,哄道,“但是太瘦了确实不好。你若是想,可以在闲暇时去山道散步,那里有野兔。”
顺带着锻炼一下体力,不要总是半途喊累。
叶清圆眨了眨眼,眸中露出怀疑的神色:“真的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谢尽芜很是笃定:“有的,在那片棠树林的旁边。我上次见到了一窝灰兔。”
他思索半秒,又道:“也可能是白兔,只是身上沾了土,看起来太脏。”
叶清圆被他逗笑了:“你怎么可以说人家脏呀。”
下一秒,她撸起袖子跃跃欲试:“那好吧!下午我就把兔子抓回来。”
谢尽芜一刻不转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瞳中染了午后的碎光。
他看着她这样兴奋,突然就有些后悔。
若是叶清圆想把那窝兔子抓回来养着……
他岂不是又多了好几个竞争对手?
不行。
不可以。
谢尽芜正要出言阻止。
叶清圆:“我们今晚就吃麻辣兔头吧!”
“……”
谢尽芜把话咽了下去。
挺好的。她爱吃,就让她吃吧。
结果呢,没吃成。
叶清圆在棠花林旁绕了半天,是见到那窝兔子不假,可是它们跑得也太快。她才追出两步,那窝肥兔就不见了踪影。
沿着棠花林走了一会儿,叶清圆慢悠悠地逛到了山下。
这里有些松树,她前几天捡松果的时候还碰到了尾巴蓬松的小松鼠。
树下很阴凉,叶清圆跑半天有点累了,脊背出了一层薄汗,便坐在地面突起的树根上,揪了一把狗尾巴草,编兔子玩。
附近花木葱茏,没有百姓居住,要沿着山道再走上一刻,才能瞧见村镇的轮廓。
叶清圆喜欢幽静的地方,但是离群索居了太久,也未免觉出些平淡来。
她不常下山,谢尽芜更是不想离开她身边。因此两个人在山上居住许久,竟真如不问世事的小神仙一般。
??除了几天之前。
谢尽芜收到一封信,而后他便带着信离开了无事山居。
直到天色泛黑时才回来。
那时暴雨如注,闷雷阵阵。他浑身被雨水浇透,却带来橙黄的柑橘,还有一盒子的珠钗首饰。
叶清圆发现他的唇色苍白,手指也冷得像冰。或许他着急回来,动作匆忙,以至于疏忽大意,没能掩住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那一盒子首饰被他保护得很好,除了表面略有潮湿外,里头仍旧干燥洁净。
她装作没察觉到他身上的血腥,只惊喜地笑:“真好看!”
那晚的谢尽芜异常沉默。他洗过澡,身上犹带潮湿的花香就上了床榻,紧紧拥住叶清圆,半条腿都压在了她的腿上,是个完全彰显占有欲望的、禁锢的姿势。
温热的气息拂在头顶。她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扫过他锁骨处的小痣。
兴许是有些痒,他低声道:“还不想睡?那我们……”
“想睡。”她连忙闭眼。
谢尽芜似乎是笑了,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很轻:“那就乖乖的。”
叶清圆被他圈在怀中,迷迷糊糊真睡着了。
睡意朦胧之际,她的脸颊忽然有些痒,察觉到是谢尽芜在轻轻地吻她。
吻过之后,他又将她抱进怀里,气息颤抖,是很珍惜的样子。
他的手指钻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叶清圆含糊不清地哼了两声,很快睡得沉沉。
翌日醒来,她也没问。
总归他有些事情不想让她知道。在这方面,她很尊重他的想法。
后来,谢尽芜带着她去拜访一位很有名的医师。
他进屋拿药,叶清圆在外面树荫下等候时,无意中听见几名来看伤的修士们提起:“听说渡真那几位长老被人杀了?”
“我也听说了!全都是一剑割喉,头都快被砍掉了!”
“真残忍!可是他们隐居的地方也没几个人知道,是谁动手?”
“说不定是他们渡真内部的人呢?顾九枝?毕竟是她亲自安排的隐居之处。”
叶清圆眨眨眼,蓦地想起谢尽芜收到的那封信,以及身上的血腥味。
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愣神之际,视线内蓦地一小片阴影覆下来。
谢尽芜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他垂下眼睫,漆黑的眼瞳中有点笑意:“好了,我们走吧。”
叶清圆抬高视线,却见他两手空空,疑惑道:“药呢?”
谢尽芜从袖中取出瓷瓶,尚未打开,一阵苦涩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这味道很熟悉,我好像在你身上闻到过。到底是治什么的?”
叶清圆很受不住这个味道,小脸皱了起来:“我们都没有受伤,也没生病,干什么要吃药?”
“避子。”谢尽芜轻描淡写,视线在她平坦的小腹处扫了一圈,“还是说,你想要?”
叶清圆的神情茫然一瞬,连忙摇头道:“不想!”
至少现在还不想。
她勉为其难道:“那好吧,吃就吃。”
“很苦的,你不要吃。”谢尽芜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走出医馆,“我吃就好了。”
叶清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难怪她觉得这药味熟悉,原来是谢尽芜在吃这种药,只是没告诉她而已。
出了医馆,沿着青石街道一路向南。谢尽芜轻声道:“来时路上有卖糖人的,我们要不要去买一个?”
“好啊,要蝴蝶的。”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起那些修士们所说的事。
叶清圆偷眼打量他的神色,见他眉眼清峻,唇边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便松了口气。
那些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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