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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等一个夏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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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睁开眼,身侧的被子里尚有余温。

天光并未大亮,薛简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窗帘缓缓的向两侧卷开,像是一副卷轴被拆开,露出里面的浓墨重彩。

薛简又呆呆的躺了良久,摸着身侧的温度渐渐消弥,看了一眼时间,给崇山明打去了电话。

“哥哥,怎么不叫醒我。”薛简有点不高兴,“我睡的太死了。”

崇山明笑了一下,给薛简发去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之前他在飞机上睡的东倒西歪,淌着哈喇子的,另一张大概是刚才照的,薛简死死地抱着崇山明的胳膊,半张脸都压在了上头,睡的未免太熟,薛简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崇山明飞速的过安检,寻找登机口,语气却平稳又悠然,像是躺在家里的摇椅上,和薛简一起晒着太阳。

“拍完这部,大概就到夏天了…宝宝晕船吗?”

“有点。”薛简的声音带着些鼻音,是刚睡醒的那种软糯,听起来像是撒娇。“两年前圣诞节的时候坐过欧罗巴号,没有浪的时候还好,大浪一起来,摇来摇去的,站都站不稳,好难受的。”

“夏天就好了。”崇山明缓缓道。“晕船的话,我们就不要冬天去,今年一月热那亚上船的,第一晚就遇到了大浪,被迫改了停靠港。”

“夏天基本不会有海暴,我们从热那亚出发,一直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期间可以看很多次日出和日落。”

“哥哥。”薛简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却带着几分认真,“我们到时候…”

楼下忽而传来了些许喧哗,听着好像是楚辞哥的声音,还掺杂了些别的,有些是尖锐,有些是闷响。

薛简像是被人弄甜腻的糖浆中拉了出来,身上挂着剪不断的糖丝,却又在空气中迅速的硬化,变成了覆盖在他身上的壳。

他一个激灵,“你那边是不是快要起飞啦,哥哥一路平安,我先不和你说了。”

“好。”崇山明的手指摩挲着手机,指尖似乎还停留着摸向他脸颊的触感。

软软的,弹弹的,像个刚出锅的糯米丸子。

薛简起身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噔噔噔的跑了下去,入眼便是触目惊心的红。

地上扔着一个天使的摆件,薛简依稀记得它原本的位置是在门口的收藏柜中,它通身都是铜铸的,此刻却无力的倒在沙发前的地上,圣洁的面庞沾上了点点血迹。

一起倒在那里的,是楚辞,血迹从头顶流到脸上,同那个天使一样。

“楚辞哥…”

薛简跑到他身侧,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血流的实在是太多,流的他的大脑几乎宕机,不知道是该先给他止血,还是先让他起来。

楚辞仍旧只是笑着,还转过头来安慰他,“没事,医生很快就来了。”

沙发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薛简跑下来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但是他不敢抬头去看,只能时不时的用余光瞥几眼。

男人年岁大概五十多,除了眼角向下垂了些许,露出一些疲惫感与老态以外,几乎看不到岁月从他身上夺走了什么。

即便是现在的年纪,也能看出当年风流之名的由来。

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薛简甚至说不清那是个背头还是什么头,西装笔挺又贴身,浑身的装饰与搭配甚至比崇山明还要“花哨。”

上次烧的迷迷糊糊的,从崇山明那儿讹来的表还暂存在他这里,是一块江诗丹顿的镂空万年历款,不算简约,但是和男人手上的理查德米勒比起来,真的算低调平实了许多。

“怎么回事啊。”薛简小声地同楚辞咬着耳朵,楚辞朝着他微微的的摇了摇头,而后道:“小简,你去帮冯姨做早餐吧。”

薛简还处于懵懵的状态,不过他知道楚辞哥肯定有他的用意,于是哦了一声就站起了身。

“等一下。”

薛简听到男人喊他,浑身都僵硬了,慢慢的转过身去,看到男人轻笑了一下,“给我倒杯茶来。”

“…好…好的。”

他躲进了厨房里,和冯姨还有其他几个没打过照面的佣人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薛简无声的做着口型。

冯姨叹了口气,低声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总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事。

她把泡好的大红袍递给了薛简,“你一会儿把茶放下就别再出去了。”

薛简点点头,端着茶杯出去了,外头医生已经来了,正在给楚辞做着急救处理,薛简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把茶杯放到了男人的面前,说了句您慢用。

他急不可待的转过了身,男人却忽而开了口,“在这儿住的好吗?”

薛简蹙了蹙眉,顿住了脚步。

“想来是比蚌珠村,比长丰街都好。”

楚辞替他刻意制造的伪装没了任何意义,薛简转过身去,轻一笑,“当然,图温公馆寸土寸金,不是说说而已。”

蚌珠村是他那孤儿院旁边的村庄,家家户户都搞些农林牧渔,近年来发展的倒也不错,养父母就住在那里。

而和厉文谦在一起的那两年,他一直住在长丰街的大平层。

程度对他的了解,在这个层面上,大概超过了崇山明。

“我该怎么称呼您,程总?”

“随意。”程度向后靠了靠,目光又落到了楚辞的身上,末了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感叹些什么。

“我这两个儿子啊。”

薛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慌乱,程度想要碾死他,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或者说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动手呢,程度大概动动嘴就行了。

如此,他再慌乱再恐惧,似乎也没了什么用。

不过今日的重点不在薛简的身上,程度站起身后,又走到了楚辞的面前。

他猛地抬起手攥住了楚辞的头发,迫使他仰着头,与自己对视,医生刚上完药缠了纱布的伤口,又开始浸出血来。

楚辞还是笑着,温润而又谦和,眼睛还有些晶莹,反射着程度手腕表盘上复杂的光谱。

放在这样的场景中,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诡异。

程度的手指逐渐划过他苍白的脖颈,用了不小的力气掐了一下,而后声音蓦然变得森冷了些许,“我还真是小看你。”

外头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刚停下了数秒,门就被砰的一声踢开了。

程度在开门之前松了手,程左礼笔直的走过去,瞥见了楚辞头上的血迹。

他再没了一丝平素的模样,再看不到一丝气定神闲的面容。

他蹙着眉撞开程度,抬手三两下就扯下了楚辞头上的纱布,楚辞轻轻的闷哼了一声,低着头不说话。

程左礼细细的看着伤口,然而被血糊住,根本看不清有多深,只是似乎连皮肉都翻了过来。

薛简默默的退到了一边儿。

他觉得程度有点太吓人了。

就算是不满意自己的儿子和男人交往,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

现在程左礼来了,他怕是动不了楚辞哥,那么崇山明不在……他…

薛简感觉自己的头顶凉丝丝的。

“凝血针给他打上。”程左礼阴沉着脸吩咐医生,可是在愤怒之下,却好像还藏了什么不易察觉的兴奋与欣然。

薛简表示看不懂一点儿。

血渐渐止住了,程左礼俯下了身,单膝跪在楚辞身前,语气是旁若无人的温柔。“我要是真的不回来,你就要流血流到死?”

楚辞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说,末了只是点了点头。

沉默又坚决。

平时在他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也从来没见他忤逆过程左礼一次,此刻却死死地抓着程左礼的袖口,把上面抓的一片濡湿,半天半天,终是开了口。

“你不要…结婚。”

楚辞低下头,垂手又把那天使摆件抓在了手里,而后牢牢地抱住了它,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上头的血迹。

“不许。”

程左礼居然开始笑,真亏他笑得出来。

薛简终于看明白怎么回事了,为自己刚才对程度的恶意揣测感到抱歉。

他就说,再怎么样,程度也不至于动手,原来是楚辞哥自己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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